他的职责只是“带到”。
闻映潮猜测,或许还包括守在门外,替镜中空间的人挡住突发情况。
他搓了搓自己的手指。
现在,闻映潮的面前摆着一扇门。除此之外的空间,皆为虚无。
“既然到了,还在等待什么?”
在闻映潮进入这里的那一刻,门后人就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这声话音刚落,那扇门便如迫不及待般,“吱呀”地一下打开,向他发出邀请。
泄出一片浅淡的金光,像蜡烛。
闻映潮上前两步,推门而入。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与长生殿极为相似的房间布局。连架子上的摆物都与顾云疆意识囚牢中的复制品一般无二。
占卜师身穿她的象征性紫色披风,长卷发如瀑披散在肩头,不如做助理时那样干练。
她没有遮面,那张属于心尼的脸精致又漂亮。目不转睛地望着闻映潮,嘴角挂着浅淡笑意,不紧不慢地把玩着手中的占卜牌。
房间内不止占卜师一个人。右侧的沙发边上,男人起身,冲着闻映潮伸出手。
“久仰大名,冥渊之主,我们等你很久了。”
闻映潮没接。
男人不怕尴尬,他表情自然地将手收回,微笑道:“您要是有问题可以先问,条件也可以提,只要我们能够办到,一定竭尽所能。”
“不必了,”闻映潮说,“直接说吧,找了我这么久,你们的诉求是什么。”
“别带上我,”占卜师笑得很甜,语气恶毒,“我和他的账还没有算呢。”
说着,她话音一转:“但是,你需要我给你做一次占卜的话,我就原谅你哦?”
闻映潮拒绝了她:“我没兴趣变成替你承担代价的工具。”
占卜师早预料到他会这么答,耸耸肩,转向男人:“说事,你们的事情办完,就该轮到我了。”
“那我就简明扼要地讲了,”男人说,“闻先生,我们希望你能侵入被封闭的人偶游戏里,改变游戏的结局,救出其中破碎的意识。”
闻映潮抬眸:“嗯?”
他下意识转向占卜师,正迎上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
他问:“人偶游戏的最大权限者,不就在你们面前吗?”
“哎呀,怎么这么说呢,”占卜师掐着调子嘲讽道,“每个人只能拥有一样执灵能力。这是基因决定的,我的能力是‘未来’,可跟所谓的游戏没关系呀。”
男人说:“抱歉,只有意识网络的权能,才能够将这场游戏完整地,重新编写。”
闻映潮默不作声。
男人以为他不相信,继续解释:“相关能力者在四年前死去,游戏通道早已关闭。”
“你是意识的绝对掌控者,如若怀疑,大可窥探我的思维。”
闻映潮顺着他的话,应了声“嗯”。
“不是说让我窥探吗,那就让我看看,”他轻笑道,“你的意识怎么是空的?”
男人不是活人,就算是被侵蚀严重的人偶,也有思维。
他是一个由幕后者操控的仿真工具。
“躲在背后,装神弄鬼。”闻映潮说。
“特殊情况,请您谅解,”男人满脸歉意,“若是您在前日的天元广场就接受了我们的邀请,我们愿意无条件信任您。”
闻映潮眯着眼:“噢,所以,你们很敌视顾云疆?”
男人神情微顿。
占卜师更不必说,她脸上在笑,眼底却幽怨得很。
闻映潮说:“也不怕我是顾云疆派来探消息的?”
“是呀,”占卜师搅混水,“万一他再和顾云疆打个配合,把你们一窝端了,怎么办呀?到时候我肯定得跑,你们自求多福喽。”
男人明显不适:“若非你硬要找顾云疆复仇,闹了这么一出,也不至于……”
占卜师:“哦?”
男人轻咳一声:“无碍,我们对此有所准备。”
的确。
风险太大,他们既然肯再找闻映潮一次,不说别的,保密措施就做的不错。
甚至有点过头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终。”
占卜师从牌堆里摸出三张牌,翻面,叠在桌角。
“从事情开始到现在,你们占卜结果,都还是生死难料哦。”
“所有人都一样。”
闻映潮扫了一眼,他刚好认得,三张倒悬人偶。
“他现在可还什么要求都没提,一直是你单方面的请求,利益才是最稳固的关系,就像你们和我,既然如此,冥渊之主凭什么免费帮你?”
这确实戳到点子上了。
闻映潮随时都能反悔,也没人能拦住他。
占卜师变得兴奋起来,她跃跃欲试,一副就等“先下手为强”的模样。
“不过你肯求我的话,我可以让我那边的同伴帮帮忙?可比你们这种草台班子靠谱多了,毕竟……”
她笑靥如花:“我好久没遇上敢在我的预知上动手脚的人了,不介意在这件事上给你们点优惠。”
明显是要公报私仇了。
终知道向占卜师“请求”意味着什么。
双方的同意是对方的最大限制,除非不得已的情况,终不打算和占卜师签订这种过火的协议。
他盯着闻映潮:“您觉得呢?”
闻映潮伸出一根手指:“我有条件。”
利益交换。
这让终松了一口气,那就是有得谈。
“条件很简单,”闻映潮说,“我要知道,那张照片的全貌。”
终:“什么照片?”
闻映潮转向占卜师。
“你房间里的那张相片,相框被涂掉了日期。我知道你有电子件。”
占卜师觉得好笑:“你和终的交易,和我有什么关系,怎么要我来支付代价。”
“是吗,真的和你没关系吗?”
闻映潮只问了一句话:“那你为什么要来呢?”
占卜师脸色不变。
因为人偶化,她无法随意操控自己的面部肌肉。喜怒难形于色,大概是她与人针锋相对时唯一的好处了。
“你会告诉我的。”闻映潮笃定道。
“你想得倒美。”占卜师反唇相讥。
终不知该如何插嘴。
闻映潮主动结束话题,走到终的身前,不再索要什么,直截了当:“开始吧,人偶游戏的入口在哪里?”
终的目光狐疑地从两人身上扫过,踌躇片刻,才从怀里摸出一个黑色的匣子。
“这是当时的载体,要到镜子面前才能生效。现在已经关闭了,我们没有权限。”
“也就是说,你们不能像五年前那样,通过镜子窥探游戏全貌,不能操纵进程,甚至不能知道游戏内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对吧?”闻映潮向终确认。
终说:“对,只有意识网络,能把游戏重新连接到精神层面,继续进程。”
闻映潮说:“好。”
“结束之后,记得把照片给我。你不可能一点手段都没有。”
他语气带笑,眼里一点儿笑意也没有:“不然的话,我有很多方法,来毁掉你们倾尽全力也要带出来的东西。”
占卜师猛地收紧了手指,眼神低垂,看不清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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