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的芜司他们,是从通道里跑出来的怪物,对不对?”顾云疆问,“按照时间,是六月前?”
闻映潮沉默不答。
芙夏忽然转身,关上了医务室的门。
“我说你们等一下,让我插句话,”她捏着匕首,打了个停的手势,“在我一个外人面前唱这台戏,还挺有意思的。”
她的手指被刀子割破了一道不痛不痒的伤口,出了一点点血丝。
并非她粗心大意。
芙夏垂眸看着这道浅浅的伤痕。
她拥有真实的血肉,在此不受人偶的诅咒拘束。
芙夏说:“狼人会在今晚七点准时动手,他们今天的目标依然是你,启明。”
她一开始并不明白,顾云疆为何偏偏要她跟着。不去找徐殊,徐晓然,或者南晴。
而且任由她听到太多信息。
就在刚才,她看到了未来。
霎那间,她就明白了对方这样做的缘由。
他们需要她的命运灾眼。
哪怕她只是个衍生物,不被人偶化拿捏的芙夏所持有的“S”级能力,也绝不比此处的任何一个人弱小。
“看来二重世界的态度非常明确,谁来说话都不管用,”芙夏道,“我不能重复守护同一个人,今晚是平安夜,所以你会使用解药。”
“那第三晚呢,狼人的目标明确是你,你死不去,然而你定然会牵连着别人,很可能是被丘比特连线殉情。”
“而你不死,游戏就不会停止,对你的折磨也不会停。”
芙夏举起刀子:“想结束它,要么完成游戏最终的结局,一方全部死亡,一方胜利。”
“要么,你现在就去告诉二重世界,你把玉权藏在了哪里。”
第94章 锚点(29)
芙夏相信命运。
她肯帮助顾云疆,提醒沈墨书,讲出二重世界针对沈墨书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她起了与这帮人合作的心思。
而是她相信,命运总会有属于自己的轨迹。
芙夏这一生只有一个愿望。
为了这个愿望,人偶游戏也好,国王诅咒也罢,她全都不在乎。
所以为了这个目的,暂时放下与顾云疆之间的嫌隙,提供线索。对她而言,压根算不上什么。
顾云疆转向沈墨书:“我说当时天网根据死者名单查衍生物的时候怎么漏了一个,你藏人干嘛?”
他总觉着不对劲:“这衍生物对二重世界很重要吗?我们把一堆人送进监禁所,都没被盯上。”
芙夏替沈墨书答了:“不重要啊。”
“因为玉权的衍生物曾经杀死过宴馨乔的衍生物,他是奔着她本人去的,如果宴馨乔没有创造自己,那天死去的人就是她了。”
芙夏悠悠道:“二重世界亲眼目睹,宴馨乔的衍生物倒在自己面前。”
“她以为宴馨乔真的死了。在这之后,她就被锁进了人偶游戏里。”
难怪冰海游戏是宴馨乔已死的设定。
闻映潮明白了:“所以二重世界这么急着找玉权,而他又刚好被启明藏起来,不肯交,所以二重世界会针对启明?”
芙夏摇头:“二重世界不是会随意迁怒的人。”
“是因为玉权拿了宴馨乔的东西。”
“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几人齐齐转向沈墨书。
顾云疆带头谴责:“我原以为你是黑心,结果你是真缺德啊,知道别人的东西重要还给人扣着,过分了啊。”
闻映潮点头附和:“他不缺德,能不打招呼就把我俩也带进这个空间吗?”
“开头还装得和没事人一样。如果不是二重世界奔着他去,谁知道我们才是冤种。”
闻映潮想了想,继续补充:“当然,二重世界也不该做那四个冥渊怪物的衍生。”
沈墨书:……
“是,我是带走了二重世界要找的人,但我保证,我可没拿走玉权身上的任何东西,日月可鉴,我身上什么都没有,”他举起手发誓,“我一开始带走他,也是为了冥渊之钥的线索。”
芙夏道:“二重世界不这么认为。”
她说:“否则,我不会看到你晚七点的命运,依然在二重世界的黑名单里。”
沈墨书扯了扯嘴角,没笑。
“就这样吧,”他说,“你们不会明白。”
他不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做出解释,起步走到洗手台前,清理脸上身上的污血。
衣服和血肉黏连在了一起,他就撕下来,发出疼痛的“嘶嘶”抽气声。
龙头的水哗啦啦地冲洗着,沈墨书等待着一切,判决的到来。
“你们会帮我吧?”他最后问道。
闻映潮说:“做梦。”
顾云疆不表态。
他还有事情要问闻映潮,经过刚刚那一打断,也认识到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还需要一点时间。
“你们会帮我的。”沈墨书笃定道。
芙夏看了沈墨书一眼。
那一瞬间,她心中冒出的想法与沈墨书的话语不谋而合。
“因为那是命运。”
她极少主动去窥探旁人的命运,可那一眼极其刺目,那是她无法想象的未来,注定的毁灭——也是必须要扭转的因果。
她的能力,从不止是预见未来。
她装作好心提醒道:“距离晚上七点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你们自己考虑,我不再奉陪。”
她开门离开医务室,没人拦着。
不远处,徐殊正在路的交叉口等着。
她把刀背在身后,脸上的笑容很甜,一点儿看不出假。
相遇的时候,她拨动了命运的丝线。
闻映潮也站起来。
就在芙夏离开之后,自他无限延伸的感知网下,自动捕捉到了属于这个世界的……一点点微妙的风吹草动。
似乎不足为道。
外面起了风,一只蝴蝶振翅而飞。
既然沈墨书的目标是冥渊之钥,那他们没得谈。闻映潮不会替他开门,哪怕在二重世界中。
闻映潮向顾云疆招招手:“走了。”
顾云疆多问了一句:“不管他了?”
闻映潮站在门口,背对着两人,闻言,略微回头看了一眼沈墨书,他专心地清理着自己,没有任何理会他人的意思。
“从他嘴里是撬不出东西了,”闻映潮确信,“不浪费时间,我们去找别人。”
“我说过,我不会第三次救他。”
这场短暂的相聚,最终不欢而散。
没人闹矛盾,也没人生气,仅仅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事,都有不能在旁人面前诉诸于口的秘密。
沈墨书洗干净了脸,浑身被水淋湿,他对着镜子勉强露出一个尴尬且难看的笑容,品味先前经历过的疼痛。
真狠,二重世界。
过了这么几回,对方定然已经知晓,他杀不死。
还要一次一次地下手。
她是故意的。
他喃喃道:“抱歉……”
“我一事无成,苟延残喘,祸害了这么多年,就让我遂愿一回吧。”
他外套的口袋里取出一块玉石,上面挂着红绳,已经老旧得不成样子。
沈墨书小心地清去上面的血污。
十二岁生日那天,他第一次被选作用以献祭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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