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映潮“嗯”了一声。
顾云疆:……
如此冷淡?
闻映潮说:“困。”
顾云疆:……
太草率了!
还不如当时在二重世界就答应!起码是对方追着自己求复合的!
顾云疆把温水换成冷水。
闻映潮是真的困了,他撑着精神清理完自己,放完了水。抱住同样匆匆洗完的顾云疆,就往人身上蹭。
“你是怪物吗?”闻映潮喃喃,“精力这么旺盛,怎么不累啊……”
顾云疆气笑了:“滚回去睡觉。”
闻映潮把自己变成一个挂坠,挂在顾云疆身上:“嗯。”
顾云疆:?
他不理解。
明明他才是底下那个人,惨遭欺负的小可怜,为什么最后是他抱着闻映潮回屋?
“你都不心疼我,”顾云疆搂着人,盖同一条被子,“是不是不爱我?”
“说好回来就和我坦白,骗子。”
闻映潮伸出一根手指,抵住顾云疆的唇。
顾云疆不吭声了。
他在黑暗的卧室里,久久凝视着闻映潮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舌尖抵在牙齿后面一颗一颗地数,在这种心烦意乱下,困意迟迟不至。
直到渺远的天边开始泛白,夜幕逐渐褪色,顾云疆才在不觉间睡了过去。
而就在他睡着之后,闻映潮慢慢睁眼。
他没有完全睡着,被载入了墓碑之锁的右眼拉扯着他,让他看到了不存在于现世中的一处空梦。
新娘穿着红嫁衣。
路过的鸟儿叽叽叫。
所谓“新娘”,被活生生推入水中,挣扎着伸手抓向月色中的倒影,企盼着月亮能够拯救她。
月亮回应了虔诚信徒的祈愿。
于是,月蚀降临了。
闻映潮悄悄地拨开顾云疆的手,翻了个身,把头闷在被子里。
意识网络消失了。
在墓碑之锁变本加厉的时候,就无声无息地被月蚀吸收,融回了他的精神网里。
也就是说,脑子里没有东西再替他压制国王诅咒。
只能靠自己。
他吸了一口气,再次闭上左眼。
一捧黄土盖在新娘身上,他与右眼中的人一起,被埋葬入坟。
……
翌日。
难得清闲。
因为时差的缘故,他们今天晚上会出发,去蔷薇墓土立于繁花之苑的办事处盖章,将由天网的专门人员接送。
闻映潮躺到大中午才肯起,若不是拜维来拨通讯约火锅,他还能睡到更晚。
顾云疆接的。
“我都起了,你为什么不起,起来!”
在二重世界里,闻映潮也是这般撕碎了他的伞。
叫醒闻映潮后,顾云疆心满意足地出去洗漱。
闻映潮慢吞吞地在镜子前扎头发,扎成一束高马尾。
他觉得自己的头发过长了,昨晚顾云疆一急就扯,差点没给他头皮扯下来。
他以前是短发,重生这么久,一直没理。
闻映潮探头出去问:“有剪刀吗?”
顾云疆在泡麦片:“干嘛?”
闻映潮:“剪头。”
顾云疆:?
闻映潮又补了一个字:“发。”
顾云疆搅杯子的手一停。
他回身,手撑着沙发,可怜兮兮道:“别剪啊,长发多漂亮,我多喜欢,求求你了。”
最后那个“求求你”简直神来之笔,轻松拿捏了闻映潮,他妥协道:“好吧,就剪一点,不然到腰了,太长了。”
顾云疆说:“也是。”
闻映潮:“所以剪刀呢?”
最后头发没能剪成。
顾云疆说他把剪刀扔了,装模作样地翻箱倒柜一阵,直到拜维再次拨通讯来催。
遂放弃,出门。
闻映潮有充足的理由怀疑,拜维那通电话是顾云疆特意嘱咐对方拨的。
因为顾云疆一路上非常悠闲,一点也没有出门时那火急火燎的模样。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到店里的时候,订的十人桌,目前只来了俩人。
陈朝雾和沈墨书。
是的没错,拜维甚至到的比他们还晚。
闻映潮定定地站了一会儿,问:“我们有几个人?”
他对沈墨书的到来不意外,天网的正式成员,每个人都有启明的联系方式。既然都要去蔷薇墓土,一起叫上也正常。
虽然他们手上的联系方式各不相同。
沈墨书号太多了。
“本来是七个,”陈朝雾回答,“为了感谢盒饭,拜维又喊了曦时,曦时说下午会送代理人与我们汇合,代理人是这次行动的监督者,出发前聚一聚正好。”
“没有九人桌,索性排了个十人包间。”
闻映潮慢吞吞道:“人挺多,还挺……热闹。”
他很久都没有体会到过这种热闹了。
多少有些不习惯。
顾云疆揽着他坐下:“好啦,日子还长着呢,有的是时间给你感受。”
沈墨书叼着棒棒糖打游戏。
中途被陈朝雾戳了一下,他头也没抬,极其自然地把自己面前的点餐屏推过去:“要吃什么选,别客气。”
闻映潮接过来:“你买单?”
沈墨书:“拜维请客,我买什么单?”
“那你说什么别客气。”闻映潮划拉屏幕,“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了。”
他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顺着顾云疆的目光,随便点了两样。
两样顾云疆喜欢的。
他说:“我好了。”
顾云疆简单看了一下,把闻映潮刚刚选的金针菇给去掉了。
“你不喜欢就别选。”顾云疆说。
他不清楚闻映潮爱吃什么,但他还记得,大学实习的时候,两个人住在外头,闻映潮说有事回来得晚,让他自己叫外卖。
顾云疆点了一道金针菇豆腐汤,等闻映潮回来一起动筷。
里面的金针菇,是闻映潮唯一碰都没碰的东西。
那是他们分道扬镳前的最后一顿饭。
当年的闻映潮明显心不在焉,藏着事儿。在顾云疆问他是不是不吃金针菇时,认了一句“嗯”。
在冥渊之事发生后,最初的那几个月顾云疆常常问自己,如果他那天再多问两句,多疑惑一下,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直到他渐渐明白,有些事,不是时光倒流就可以挽回,正如当年的他们,就算自己未卜先知,也拦不住真正想做些什么的闻映潮。
顾云疆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即便在天网的众多实习队员中,他是其中的佼佼者,顾云疆仍旧把此事归咎于自己的能力不足。
所以闻映潮才会瞒着他。
思及此,顾云疆顿了顿,他不问对方为何要挑自己不吃的东西,只是默默把点餐屏推了回去。
其实他隐隐有所察觉——闻映潮可能确实不存在人常有的口腹之欲。
只有吃与不吃,没有偏好。
于是顾云疆不勉强。
“选上吧,”闻映潮说,“我不吃是因为小时候吃麻辣烫被卡嗓子了,不好嚼。”
“但喜欢的大有人在,比如你,我猜之后肯定有人会选。”
顾云疆说:“那让他们自己点去。”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