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剑不大,也就如兄长小臂那样长,看起来像是逗小孩的玩具。
“你问我要了那本剑谱,是对剑感兴趣?喏,拿着吧,这样就不用再挥树枝了。”
江娴柔眼睛都亮了,她抬手想接,可在她即将碰到小木剑时,兄长又朝后一躲:
“先说好,你只能在房里偷偷玩,可不能再被父亲母亲发现了,要不然还得连累我一起挨训。”
“知道了。”
江娴柔迫不及待地接过那把木剑。
那小木剑做工粗糙,不是什么精细玩意,估计是兄长自己雕的,但江娴柔很喜欢。
后来,时辰太晚,兄长同她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走前还留下了自己的大氅。
江娴柔披着兄长的大氅,跪在烛火通明的祠堂,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小木剑。
她学着在图画上看过的那些小人,比划着不成熟的剑招,跪坐在软垫上自娱自乐。
等到再晚些时,江娴柔有些困了,她打个哈欠,正想着把大氅铺到地上睡一小觉,可还没等她躺下身,祠堂的门忽地从外被风撞开。
腊月的天还携着刺骨寒意,夜半寒风倒灌进祠堂,催得烛火弯下了腰,连片熄灭。
江娴柔下意识回头望去,她被风迷得睁不开眼,只能依稀瞧见门口处似乎蹿进一道黑影。
黑影进入祠堂后,周遭空气都变得阴冷许多。
江娴柔盯着黑影的一举一动,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小木剑。
而黑影蜷缩在祠堂的角落,似乎在同烛光下的她对峙。
“你是何物?”
江娴柔壮着胆子,强撑着气势威胁道:
“不许过来!”
可黑影完全没将她的话听进心里,它在角落翻涌片刻,突然毫无征兆地如一条黑蛇般游蹿着击向江娴柔。
江娴柔吓得一抖,她闭上眼睛,下意识举起手里的小木剑,拿剑刃对着那道黑影。
在黑影扑上自己身体的前一瞬,她感觉手里的小木剑似乎刺中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而后,她听见有什么人扯着难听的嗓音惨叫一声。
再后来,祠堂内又闪入一抹天青色,江娴柔只感觉有道温润灵光包裹住自己的身体,而光芒外,穿着天青色道袍的女子手挽剑花,一剑刺入黑影胸膛。
江娴柔眼睁睁看着黑影在她的剑下惨叫着消散了,一切都发生得那样匆忙,又那样利落。
她睁大眼睛,茫然地抬头望向那个女子。
她竟就是自己在墙边望见的那位姐姐。
“可有伤到?”
女子收了剑,撤去保护江娴柔的结界,问。
江娴柔摇摇头,望一眼重新恢复平静的祠堂,道:
“你好厉害。”
“你也很厉害。”
女子垂眼瞧着江娴柔手里还残留着灵力痕迹的小木剑:
“能以从未修炼过的身体持着普通木剑刺伤鬼怪,倒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女子抬指轻轻拨正她歪斜的簪花:
“吾乃缥缈阁访云子,你可愿随我修道?”
“修道?”江娴柔不大理解这个词汇:
“修道是什么意思?”
听见这个问题,访云子微微弯起唇,温声道:
“追心之所向,以一己之身,扶天下正义。”
“正义?这是不是男子才能做的事?我需要做什么,绣花吗?”
江娴柔认真问。
“男子才能做?没人规定。”
访云子被她这话逗笑了。
她摇摇头:
“你要拿的不是绣花针,是剑。”
剑?
江娴柔看着访云子背后的长剑,想起她方才持剑的英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我要!我要修道!”
“但需要同你说明的是,这条路很危险,远不如你如今的生活安稳。”
“我不怕,如今的安稳,也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不用循规蹈矩的生活,我想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我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像鸟儿,就像风。”
“好。”
听见她说这些话,访云子眸色欣慰:
“今日太晚,我明日再来接你。”
江娴柔连声应好,目送访云子离开了祠堂。
她走后,江娴柔重新点亮了祠堂内熄灭的烛火,她一颗心在胸膛里“砰砰”直跳,她忍不住一直想访云子拿剑的样子。
没人规定正义只与男子有关,她要拿的不是绣花针,而是剑。
江娴柔恨不得现在就跟访云子走,她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觉,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忍不住巴望着祠堂门口的方向,期待访云子能来接自己走。
可她还没等到访云子,先等到的是远远传来的母亲的嗓音:
“不行!”
江娴柔愣了一下,直觉这拒绝跟访云子有关,便偷偷溜出了祠堂,找去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果然,院里,访云子臂挽拂尘立在石板路上,对面是一脸严肃的父母亲:
“修道?我看你是个江湖骗子吧?修道当仙人那都是男人家该干的事,你盯着我们家的小女娃作甚?谁知你是不是哪来的人贩子,要将我们家女娃拐去卖了?”
访云子没同他们解释,她只抬手结印,调出缥缈阁玉令给他们瞧。
看见她使出的法术和做工精致不似凡物的令牌,江父江母脸色一变。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最终由江父开口道:
“抱歉,方才是我二人太急,冲撞了女仙。但这城里那么多男娃娃,女仙为何非要带我家的小女儿?不瞒您说,我家小女儿已经打算与别人家定亲了,什么修仙修道,这条路实在是太危险太难走,就让男人家去做吧,至于她……我们只希望她安安稳稳嫁人相夫教子,平平淡淡过完一生。”
“她的人生该由她自己决定,就算你们是她的父母,也不能替她做选择。”
访云子神色未变:
“没人规定男人该赴汤蹈火、女人该享受安稳,女人的使命从来就不是相夫教子,更不是男人附属品。你女儿是天生的剑修,她的天赋远胜于我见过的所有男修,她生着一颗持剑的心、一双握剑的手,不该为任何人洗手作羹汤。”
第120章 故园桃李
访云子的话像一把小锤子,轻轻在江娴柔的心上敲了一下。
从小到大,还没人同她说过这样的话。
身边人告诉她的总是“别人都是如何”“她应该如何”“如何是对如何又是不对”,她学的知识也都是女儿家应当知书达理温柔娴静,要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不能给夫家丢面,会辅佐夫君的才是好女人。
可江娴柔从来就都自己的名字不一样,她所求所望的,也从来不是脚底这方宅院。
“这……”
江父江母似乎并不赞同访云子这番言论,却又忌惮她的身份与仙法,不敢无礼。
最终,江父干巴巴笑了两声,只道:
“这些事情,我们大人说了也不算,还得孩子自己决定,这……”
“我愿意!”
听到这里,江娴柔实在等不住了,她从藏身的墙角跑出来,站到访云子身边:
“父亲母亲,女儿愿意跟随道长修行,不管前路多艰险,女儿也绝不后悔!”
江父江母的脸色一时变得极为难看。
江父皱皱眉,厉声喝道:
“胡闹!我不是叫你跪祠堂?谁让你跑出来的?!”
“请父亲恕女儿无状,女儿只担心,若女儿今日错过了机会,未来就永远没有自由可言了。”
“你……”
听江娴柔说出这种话,江母红了眼眶,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小柔你怎么能这样说?难道你如今还不够自由吗?爹爹娘亲供你吃喝,供你穿金戴银,未来也能给你寻个最好的夫婿,这可是其他姑娘家几辈子都享不来的福分,你为何还想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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