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依赖的兄长在他的继位仪式上捅了他一剑,这一剑直接刺到他的魔心,这一剑携着必杀之意,这一剑没有留丝毫余地。
这句话好像很难理解,萧澜启只感觉自己周身的时间流速变得无比缓慢。
他甚至不觉得有多生气。
他只是觉得茫然。
他想问,为什么?
萧澜启张张口,没能发出声音。
而在那时,萧澜承又一把抽出了他右肋中的斩荒剑,那力道逼得萧澜启踉跄两步。
他呛咳两声,吐出一大口血。
暗红色的血落在地上,萧澜启抬眼,看见萧澜承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斩荒剑。
耳边很吵,像是有什么人在尖叫,又有什么人在欢呼。
他身边以落烧为首的十二个护卫想冲上来救他,可却被其他妖魔缠得脱不开身。明烛天的大阵被人解开,萧澜启前段时间才在战场上见过的那些属于呼星客势力的天魔欢呼着闯入,而后带头伏在高台下冲萧澜承朝拜高呼。
“弟弟,你实在是太傻了。”
萧澜承垂眸睨着单膝跪地的萧澜启:
“母尊想让你理解人类的感情,却将你养成了一朵温室里的花。母尊没教你的,就让兄长来教你吧。
“阿启啊,人性远不止有爱。人心,是要这样玩的。”
萧澜承微微弯起唇,看向他的眼神里有怜悯,但更多的是嫌恶。
萧澜启眼前阵阵发黑,后来,他视野一阵天旋地转,一直等到世界在他眼中翻转他才意识到,原来不是万物在旋转,而是自己倒在了地上。
萧澜启抬手抓住了萧澜承的袍角,他只想问一句为什么,可血堵在喉头,令他说不出哪怕一个字。
他只能死死拽着他的衣角,希望兄长能明白他的意思。
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魔心那样痛。
和被利剑刺穿的感觉不一样,那是因为什么?
“嗤——”
又是一道剧痛袭来。
萧澜承双手握剑,重重往下一刺,再次将剑尖没入萧澜启的身体。
萧澜启指尖一顿,接着换成细微的颤抖。
他连握住兄长衣角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的手垂在地上,他听见萧澜承像是甩了甩手,又轻轻叹了口气:
“好重的剑,震得手都在麻。”
顿了顿,他又道:
“寒鸮。”
“在。”
“把他处理了吧。”
“是。”
萧澜启闭了闭眼睛。
处理了?那也好。
反正,他也不太想当这个尊主。
只是,如果兄长想要尊主之位,他大可以同他敞开了说,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可是,可是……
萧澜启觉得,心死大概便是自己如今的状态了,自己的魔心被刺了两剑,该是毫无活路。
所以,在他闭眼的那一刻,他根本没想过自己还能有睁眼的时候。
“不愧是梼杌传承,果然难杀,可真令人嫉妒啊。”
萧澜承的语气淡淡:
“抱歉,弟弟,不是兄长不愿给你痛快,若是有朝一日,我寻见了杀你的方法,一定第一时间让你解脱。”
“……”
萧澜启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微微仰起头,明明只是个如此轻微的动作,耳边却传来金属碰撞时带出的一串脆响。
脖颈很重,四肢也很重。
他被人用锁链栓在了山壁上,但他现在没空去打量周边的环境和自己的遭遇。
他只用那一双会在黑暗中微微发光的青粲色双眸盯住身前的萧澜承,哑着声音问出了那句:
“……为什么?”
“为什么?”
萧澜承听见这三个字,似是觉得好笑:
“你到现在这个地步,最想同我说的话,居然是‘为什么’?萧澜启,你真是被养废了,我实在欣慰。你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被算计对吗?”
萧澜承像是心情很好,他靠近几步,抬手像以前那样摸了摸萧澜启的头发:
“因为爱啊,阿启。”
萧澜承的目光无比温柔:
“你爱我,把我当家人,全心全意信任我依赖我,你对我没有防备,所以才会出现如今这种局面,不是吗?”
说着,萧澜承微微叹了口气:
“说实话,我都有点可怜你了。从小到大,阿启应该很煎熬很痛苦吧?”
萧澜承蹲下身,伤感地望着萧澜启的眼睛:
“谁说的是对的,所谓的爱到底是什么东西、什么样子,到底怎么做是对,怎么做是错,到底是该继续被母尊爱着保护着,还是该独立做一个真正的天魔?阿启,可你不知道,真正的天魔,不会依赖任何人。而真正的人类,不会同你一般纠结这么多,更不会如你这般单纯,盲目地信任身边人。
“阿启,你没见过真正的天魔,也没见过真正的人类,母尊把你保护得实在是太好了,这样的你,要怎么跟我斗?
“阿启,你这一生做的最错的事,就是当年在碎银滩,轻信了一只玩透了人类情感的天魔。”
萧澜启冲他笑了笑,便站起身,一步步离开了他:
“弟弟,漫漫余生,你便在这鬼哭崖底,残喘度日吧。
他的语气满是赢家的从容,尾声携着一丝笑意:
“从此,明烛天只有萧澜承,而这世间……再无萧澜启。”
萧澜承的身影一点点没入黑暗,萧澜启看着他,突然低头笑出了声。
身上未愈合的伤口还在痛,但比起那些,他心里另一种蔓延全身的痛感才更为致命。
兄长给了他解释。
可他想问的,从来不是自己为什么会输啊。
他只想问,兄长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是从小最亲近的人,为什么要捅他那两剑?
是他哪里做错了吗,是他不够好吗,是他有哪里被讨厌了吗。
如今被锁在这里,是因为他不是个合格的天魔,还是因为他不是个合格的人类?
为什么,他身边的人,总会在他付出真心后一个个以各种理由离他而去?
萧澜启不懂。
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懂。
他大概,真的无可救药了吧。
脖子上的锁链很重,扯得他无法低头,鬼哭崖底的厉鬼和妖魂垂涎他这具新鲜血肉,总是趁他不注意往他身上撕咬一口。
很痛。
想要所有人都死,想毁了带给他痛苦的一切。
多可笑啊。
来世一遭,为爱纠结百年,至今不得要领。
唯恨一字,无师自通。
第115章 愁肠百结
“……”
林尽抬眸看着被锁链拴在山壁旁的萧澜启,看他不断抵御着试图撕咬他的厉鬼,看着他面对四周环伺的敌人不敢有一丝松懈。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想起来某天晚上,萧澜启坐在椅子上浅眠被他惊醒时,眼里本能地露出的那些攻击性与凶光。
当时他说自己曾经遇见过不好的事,留下了阴影,所以不能像这样坐在椅子上睡觉,就是因为这个吗?
林尽不知道他被人像畜生似的锁在这里折磨了多久。
鬼哭崖底好黑,好深,周边的哀嚎很刺耳,萧澜启被锁在那里,天天对着一群觊觎他血肉的妖魂厉鬼,这样的折磨日复一日,没有尽头。
在回忆中,林尽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但他能感觉到,这肯定是一段很漫长很绝望的时间。
更绝望的是,林尽知道这段故事原本的结局。
他隐约猜到了萧澜启的身份。
在书中所写的故事里,男主中后期被奸人所害,不慎落入了鬼哭崖。
他伤得很重,醒转后,他在鬼哭崖底找寻脱困的办法,偶然间发现了一只被锁在这里的魔物。
书中对那魔物并没有过多描写,只着重写了男主屠魔的过程,还有他屠魔后得到的凶兽梼杌之力,以及能燃尽世间一切的崩云碧火。
萧澜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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