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才像是被突然出现的光源和陌生人吓到了,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而周母心疼地摸摸他的大脑袋,伸手搂住他枷项下枯槁的身子。
“哦?可你儿子不是惊才绝艳的少年状元郎吗?不是一表人才的驸马爷吗?为何变成了如今这种……”
林尽微微眯了下眼,措辞道:
“丑陋不堪的怪物模样?”
说着,林尽又往前走了两步,将油灯又靠近了些:
“你要看看他吗?”
闻言,周母浑身一震。
静默一瞬后,她像是被刺激到了,猛地从地上弹起:
“什么怪物?我们文才不是怪物!他只是生病了!他会好的!你是什么东西,还敢来评价我儿子?我儿子十二岁中案首!连长公主都对他一见倾心非他不嫁,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评价他?当心公主殿下砍了你的脑袋!”
“公主?大娘,朝代早就变了。”
林尽回头瞥了花南枝一眼,扬声问:
“花大小姐,你可知,先帝长公主的下落?”
花南枝双手抱臂,冷哼一声:
“先帝暴虐无度,他最宠爱的长公主也骄奢淫逸荒唐至极,当年皇城破后,她便和先帝一同死在了叛军刀下,尸首分离,被悬于城墙数日,以震慑余孽。”
“那驸马呢?”
“驸马?不知道。谁关心驸马啊?”花南枝耸耸肩。
林尽盯着无端出现在这里的周文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想,驸马应当是从战乱中的皇城逃回了家乡,原本想来找青梅竹马的爱人,却发现那人早已死在了骗子的虐杀下。而最爱他的母亲怕他被追兵查到,也怕他被厉鬼报复,所以将他送进了地窖中,原本只想叫他避避风头,却没想到村庄被鬼雾封锁,他就这样被关了整整七年。
“看来,他不只是一个满口许诺却不曾实现任何一句的负心人,还是个贪生怕死的亡国奴、一个抛弃妻子苟且偷生的丈夫。”
“你放屁!你胡说!我儿子是这天下最优秀的男子,他只是被世道逼迫罢了,他是被逼的,你不懂!你们都不懂!!”
周母似乎被林尽这些话刺痛了,她疯狂地反驳着林尽的言语,林尽却没有被她的叫喊打断思路:
“我想想,是什么把他变成了今天这样?不不不,不是这世道逼的,而是……”
片刻,他拍拍手:
“哦!是最爱他的母亲啊,也就是您。”
周母突然僵住了,连带着口中无意义的辱骂也哑了声。
“都是报应!都是报应!你们一个懦弱至极负人真心,一个恶毒势利害人性命!都是报应!哈哈哈哈……”
林尽突然拍着手笑了起来,他这模样把花南枝吓得不清。
她赶紧看看晓云空:
“师兄,林尽怎么了?他也吃那怪物花了,不会也被……怎么办啊!咱们救救他吧?!”
“不必。”晓云空抬手拦住了她。
他抬眸看着林尽,笃定道:
“他看起来并无异样,想来,是有自己的打算。”
“啊?”
这还没异样?
花南枝十分担忧。
“婶婶,文才哥哥真的是生病了吗?你看看他,你看看他还像是一个人吗?”
听见林尽对他们的称呼,周母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整个人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猛然添了气焰:
“是你!祝尔瑶,你个小贱人,原来是这样,原来是你上了他的身!我就说,寻常人哪敢这么对我们文才说话!都是你害的,都是你把我们文才害成了现在这样,你高兴了吧?你还敢回来?!”
洞窟角落里的祝尔瑶眨巴眨巴大眼睛,又看看离自己好几步远的林尽,十分茫然。
她怕那个大怪物,所以从一开始便没有选择跟林尽一起靠近。
“我害的?我曾经历过的种种,有哪件事是我的错?!是周文才要我等,是他毁了我的姻缘却又不履行对我的承诺,是你们轻信那个坑蒙拐骗的老道,害我在暴雨夜惨死于山神庙!当初你在我爹娘灵前发誓,说一定待我如亲女,然后呢?便是将我当做一个使唤丫头,连吃饭都不能坐桌,是你们句句羞辱,把我当个烫手山芋,送不出去,便污我名声使我惨死!你当真信我是个妖女吗?!周婶婶,我唤你一句婶婶,我就只问你一件事,当年你同我爹娘一起上四水镇,路遇山贼,为什么你夫妻俩安然无恙,只有我爹娘惨死山贼刀下?!你说啊!!!”
林尽的声音回荡在这处黑暗洞窟内,使得所有人皆是一震。
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周母听见自己这段话后,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发起了抖。
他先前在祝尔瑶魂血中时就一直觉得祝尔瑶的父母死得蹊跷,当时情况很混乱,两人被送回家时就已是两具棺木,祝尔瑶连他俩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因为周家人一直拦着她,说尸首太吓人,怕吓着她。
祝尔瑶人也单纯,竟真乖乖信了这番说辞,没坚持开棺看一眼。
可事情落在林尽眼里,当时的阻拦,明晃晃写着“心虚”二字。
但事情隔了太多年,早已无从查证,直接问,对方定不会讲真话,他只能将周母的情绪逼到极点,逼她自己失控道出。
果然,周母的神色在昏暗油灯映衬下显得愈发可怖,她嘴唇翕动片刻,突然像疯了一般尖叫道:
#VALUE! “贱人,贱人!是那两个老东西自己不知好歹!我们当时手里没现银,我们只是想像别人家一样,借些钱财冲那些负责考试的官老爷买个心安罢了,谁想老祝那个穷酸鬼满口什么文人什么道义?谁管他那些酸啾啾的道理,他们只是不想给我们借钱,看不得我们家文才好罢了!呵!他们家搬来村里,我们家出了多少力?什么鸡鸭鱼粮时时往他屋头送,到头来他却连点银子都不肯借!穷酸小气鬼!我就推了他一下,是他那老东西不中用,自己磕桌角上磕死了,与我有什么关系?他家那口子也是个不省心的,看见血就尖叫个不停说要报官!她怎么能报官?她报了官,我们文才的未来就全毁了!她懂不懂啊!为了我们文才,我也只能让她闭嘴了,都是没办法的事,你怪我作甚?!
“就是可怜我们文才,总觉得自己对你个小贱人有愧疚,说什么娶你娶你,你也配?我们文才是状元郎,是大官!你个乡野丫头也配?还痴心妄想想嫁给我们文才,将他哄得五迷三道,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不过是觉得自己家害得你没了爹娘,傻乎乎想补偿你罢了,我呸!他就是心太善,才中了你这小贱人的拿捏!”
“……”
林尽听了这话,久久不能回神。
他猜到祝尔瑶父母之死可能和周家人有关,却没想到周文才也知道这事。
实在是……
见他没说话,周母自以为震慑住了他,她笑了两声:
“祝尔瑶,你个妖女,不要脸的小贱人,没人要的小娼妇,你就活该……”
她边说,边不自觉地往后退着。
而她身后,周文才始终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望着她,见她靠近,他竟像某种野兽一般做了个嗅闻的动作。
不好!
林尽心里一惊,他看着越退越后的周母,正想出言提醒,可周母却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以为他要伤害自己,便又往后连退两步。
她口中还胡乱地唤着:
“祝尔瑶!祝尔瑶……”
“噗呲——”
话没说完,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便填满了整个洞窟。
周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垂眸望去。
周文才伸头死死咬住了她的腰侧,她望下来时,他还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眸里竟有一丝只属于幼童的懵懂。
“嚓——”
下一瞬,他生生扯下了周母腰侧那块肉。
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响起,周母站立不住跌倒在地,而周文才一点反应也无,他只麻木地嚼着嘴里的肉,同时,似乎还在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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