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学士又不用这些,便让其作为文会头筹者的奖赏,更能激发那些未曾娶亲的文人公子们的积极性。
石山谷挠了挠头,道:“其实‘乘月书肆’这个名字一出,按理说世家公子们都该很积极的参加。但问题在于唐大学士这边讨论的主题总是跟算科相关,那些世家公子们吟诗作对弹唱还行,做那些算科题目……那玩意儿,不会是真的不会啊,胡诌都诌不来。”
何似飞完全没想到一切都是这么的阴差阳错,机缘巧合。
他因为会试中一道不计分的算科题目入了唐大学士的眼,而后又得到了乘月书肆的邀请函,这下……能不能争到头筹,就看他在文会上的表现了。
何似飞觉得一切还算顺利,但那是因为他忽视了自己一趟趟跑出去找卖鸟者询问大雁该如何买。
要知道,对于一个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少年来说,一边兼顾科考,一边还要考虑这些,甚至当时他手上还没有多少钱,其实已经是莫大的辛苦。
好在,一切努力都会有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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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月书肆文会当日,何似飞带着请帖出现在邀约地点。
查证过请帖后,小童给何似飞手腕上绑了一条月白色的缎带。
缎带稍微有点长,垂在少年人修长的手指边,看起来自带风流雅韵。
何似飞刚要进去,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何兄,何兄,你也来了!”叶辰匆忙让门童检查了自己的请帖后,追了上来。
“叶兄。”何似飞认出了他,回身拱手见礼。
叶辰拱手后,走近,将折扇点在另一只手上,笑着道:“听闻何公子考完殿试后,于马车前喜不自胜,站定良久后才上车,待明日后,如松很想瞻仰一番何兄的文章。”
这件事被传开来去是何似飞没想到的,但他并没有一点窘态,道:“曾闻叶兄文章乃是一绝,在下也颇为期待。”
“对了,方才如松在后面,看到叶兄手上拿到的请帖还是月白色,不知在下可否看准了?”两人一道往前走,叶辰开口询问。
何似飞颔首,抬了抬自己的手腕,将缎带颜色展现出来,问:“这其中也玄机?”
叶辰苦笑,展示了自己没有任何缎带的手腕,道:“确实有玄机,乘月书肆的文会向来是以文论算,但好些人并不精通算科,可又想来参加乘月书肆的文会……毕竟乘月书肆可是京城三大书肆之一,且唐大学士如今也是内阁之首。如若能跟乘月书肆沾点关系,日后写好了文章,也好登上乘月书肆发行的刊物。”
这个何似飞理解,毕竟现下京城内文人太多,很多乡试的举人来到京城后考不中会试,家里有钱的便会留下继续拜师学习;还有考中了进士的文人,一时半会儿京内没有空缺,暂时在各个衙门学习打杂的也有之;除此以外,还有大把的翰林、六部官员等,更有原本就生在京城、长在京中的公子哥儿……
对于这些文人而言,能让自己的文章登上乘月书肆的刊物,算是一大梦想之一。
叶辰见何似飞颔首,继续道:“文人墨客如此之多,大家水平也不见得相差多少,能写出奇文自然好,但大多时候,大家写出来的文章水平也都那样……因此,能跟乘月书肆的审稿人打好关系,便有助于让自己的文章刊登上去。当然,如果文章能好到像前几日琼笙书肆出版的那两本《精编策问》的程度,那就是另一个待遇了。说起这本,何兄当真见解深刻,文采卓绝,如松还有些地方不大明白,可否请何兄讲解一二?”
何似飞道:“何来讲解一说,叶兄有疑惑,问了便是。”
两人讨论片刻,一阵算盘响声传来,乘月书肆的文会也算正式开始。
被小童带着走入主场,何似飞这会儿才意识到叶辰那些话的具体含义。
——收到月白色请帖的文人是来参加文会,有辩论资格的,因此,手腕会有缎带做标识。
而收到淡黄色请帖的文人则是来誊抄大家所讲述内容,偶尔给场内参加文会的文人递笔研磨,甚至帮忙计算一些不算太难的题目。
如果说此前在琼笙社的文会上,何似飞只是抱着学习态度过去的话,那么在这场以算科为主题的文会上,何似飞的目的就非常明确,他是为了那对大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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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乔影拦住了正要往何似飞小院里派人的爹娘,跟他们争执:“明日或者后日就要出殿试排名,你们现在派人去他家,你们到底抱的什么心思!”
平日里总是婉言相劝的乔母难得沉默了下来。
乔淞远则用手指头点着乔影的额头,怒骂:“哪有孩子用这种语气跟爹娘说话的?!你还记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是谁将你养育这么大的?!”
乔影冷笑:“我就是记得是谁将我养育这么大的,我才用这种语气说话!”
乔淞远怒不可遏:“你!”
乔影道:“你们今日安得什么心,别当我不知道——我就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今日敢派人出去,宣扬我和何公子的事情,把这件事传出去,那我现在就当场自戕!”
说着,他拿出了一把匕首,抵在自己喉口,“祖父曾说过,如果我在二十岁之前,得以嫁给心爱之人,那么他老人家戎马半生的积蓄便是乔家一半我一半。但如果在此之前,我出了什么问题,他老人家的旧部一定会将此银子尽数捐给京外沉塔寺。”
第 149 章
听闻此言, 乔淞远居然猛地站起,高喊:“管家!”
乔母以为丈夫还想要出去施行之前的计划,连忙拉住他的袖口:“远郎, 你……”你这是要逼死阿影啊!
倒是一派怜惜儿子的模样。
但此刻,乔影对此毫无感触。
因为,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的母亲到底是真心的怜惜他,还是怜惜那么多的银子和宅院。
——要知道, 自己祖父祖母那一辈,买下的宅院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后来父亲这一脉, 作为祖父的次子却能完全碾压长子,盖住长子的锋芒,这些银钱也派上了大用场。
乔淞远来不及安抚夫人,只是对着管家道:“快把我派去何似飞那里的人叫回来!”
乔母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丈夫又干了一手暗度陈仓的好戏。
乔影则对此毫不意外。
他这对爹娘再做出什么事, 他都一点都不意外。
乔影就这么跟自己的爹娘僵持了整整一日,临近黄昏时, 他们隔壁府传来一阵热热闹闹的谈论声。
当然, 这些谈论声是传不到乔府主人们住的院落的。但恰好雪点托人买了一些治疗外伤的药材, 正在这边付钱, 便听到隔壁那家少爷们在闲聊。
“我苦学算科两年,就是为了能在这回拔得头筹,给我心爱的姑娘赢回一对大雁,倒时让她的好姐妹们都羡慕羡慕。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何似飞——是叫这个名字吧?”
雪点原本没想听墙角, 但冷不丁听到了‘何似飞’三个字,当下来了精神, 慢慢、慢慢的清点药材, 把那位送药的侍卫吓得够呛,以为自己这药没买对, 一会儿要被雪点姑娘问责。
隔壁的公子们果然没辜负他的期待,继续道:“我倒是听说那何似飞公子有状元之资,而且他已经连中解元和会元,这回不出意外,应该就是状元了吧。”
“什么,他面相上看起来最多十六、七岁,这就要中状元了?还、还三元……?”
“是的吧,坊间是这么流传的。而且你也看到了,你是为了今日的文会准备两年,才收到的请帖。那绥州何似飞才来京城多久?他就能收到乘月书肆的请帖,已经证明他在唐大学士心目中的地位。”
这时,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公子哥儿插了嘴,道:“就是啊,二哥,你想想,咱们家是什么地位,那绥州何似飞又是什么?我和大哥就算是凭借家世,最多也就是一个旁边喝茶的;而二哥你是得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才拿到的月白请帖,那何似飞能在短短几个月期间就拿到请帖,已经足以说明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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