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疯了吗?!”白水鸿大吼。
他吼完才反应过来,剑神似乎本来就是个疯子。
这个疯子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譬如上次刮风事件,剑神手里的狂风差点把他的宝贝小师尊刮走性命。
白水鸿急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为什么总和雅照过不去?!”
“不要慌。你的仆人不都替你说了,他迟早都要辟谷的,没问题。”剑神瞥了一眼葛枣儿,冷淡地说,“就好比人迟早是要死的,有些人赶早不如赶巧,现在就死掉好了。”
葛枣儿被吓住了,生怕剑神一剑结果了他,他慌忙去看自家仙君,白水鸿拉下一张脸:
“葛枣儿说了也算么?区区一个仆人,怎能代表本座?”
“哦。那既是这仆人在胡言乱语,杖毙了也就罢了。”
第15章 出世修道·十五
白水鸿面露恼色,葛枣儿就算是条狗,也是他养的狗:“他不过随口说说,剑神不要欺人太甚了!”
剑神冷然道:“既然悟执仙君执意要维护这仆人,就说明你认可他的言行。那么即日起林雅照开始辟谷,还有什么可争辩的。”
“你、你……!”白水鸿脸色发绿,抬手直指着剑神,指尖都在颤抖,“你这样欺负雅照,对你到底有何好处!”
“笑话,不是你养的刁仆先动口欺负的他吗,怎么倒成了我的不是?你要替林雅照鸣不平,先把这仆人给治了。”剑神戴手套的左手一直扶在腰侧铁剑上,食指敲敲漆黑的剑鞘,“怎么,悟执仙君如此无能,连处置仆人这种小事也需要我代劳?”
白水鸿忽然察觉到剑神这动作和前世的师尊很相似。
只要携剑站立,师尊的左手从来不会离开剑鞘。
每每他盯着师尊的左手看,目光总是会被师尊食指靠近指根的位置那颗细小的痣吸引,显得那手越发白皙修长。
他的头皮里有根血管跳了跳,本能地心内大叫不好。
世人说,人会无意识地模仿自己喜欢的人,莫非师尊年少的时候曾孺慕过剑神?毕竟,哪个剑修能拒绝天下第一的剑。
这个猜想刚冒出来的一刹那,他就嫉妒到难以忍受,差点窒息,赶快打消了此念。
葛枣儿死了事小,他失了面子事大。
白水鸿的脸上勉强拧出一个笑:
“本座承认,此事是雅照受了委屈,然而如何处置葛枣儿,剑神说了可不算,合该是雅照说了算。”
说完,他不禁又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小师尊肯定能听见这里的动静。他强行架着小师尊要表态,待会又能见着小师尊了。
况且小师尊正是天真烂漫的年岁,必定不会重罚葛枣儿。
葛枣儿一听,赶紧点头,不放过任何一根救命稻草,一叠声地开始说:“林公子是修仙人,正经仙门弟子,最是慈悲为怀……”
“慈悲为怀?”剑神冷意不减,他短促的笑声里多了几许嘲讽的意味,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何为慈悲?忍气吞声,打碎的牙往肚子里咽就叫做慈悲?
若不是师父和师叔还在场,剑神早就在看见葛枣儿的瞬间就叫他血溅当场。
道阳和玄正看向剑神的眼神带上了些担心。
无论如何,这葛枣儿和林雅照的事终究只是口角之怨,为何剑神看起来竟想杀人。
“……拂衣。”道阳也怕自己劝得太明显,低声说,“且听听这小弟子如何决断吧。”
剑神握紧了手。
师父这是要考察林煦的心性吗。
他唇边浮起一抹苦笑。
是了,如今的他,原本不配出现在仙门之中,他早已被深渊改变成了一个魔鬼。
陆成南也听着外面的动静,推推林煦的胳膊:“有人给你主持公道了,你快去!”
林煦沉吟片刻,站起身来,打开了院门。
白水鸿两眼放光。
小师尊!
葛枣儿只知道自己的命攥在这人手里了,扑通跪倒在他门槛外:“林公子,小的错了,你饶了小的吧,小的方才都是……都是无心之言……求求公子,不要杀我……”
林煦冷冷地瞧着他,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怜悯。
年轻剑修的眼里没有人。
葛枣儿再怎么哀求,对他而言,他的心里都没有升起太多的感慨。
他只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如此前倨而后恭,变脸变得如此迅速。
在他的眼中,这一切都像场闹剧。
“这不是无心之言的问题,也不是杀不杀你的问题。”林煦的语气如寒霜,“从始至终,我要的只是一个公道。我要的不仅仅是你的道歉,还要悟执仙君向我和子傅道歉。”
葛枣儿满嘴答应,也对着陆成南的方向磕头:“陆公子,小人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求您高抬贵手……”
陆成南被吵得烦,他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听见道歉也会觉得聒噪:
“行了行了,别喊了。”
林煦:“你根本不知自己错在何处,你只是觉得你运气不好,在骂我和子傅的时候,偏偏撞上了剑神、道阳仙君还有玄正仙君。若是他们三位不来,你还会继续对我们辱骂下去。”
葛枣儿傻了。
等等,这个林煦在胡说什么?
那两个打扮落魄的人、居然、居然是道阳仙君和玄正仙君?!
葛枣儿这辈子都没这么想死过。他竟然说那两个是仆人,肠子都快悔青了,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你的主子浪费粮食,苛待弟子,而你在我院前搬弄是非,颠倒黑白,污蔑我和子傅的名声。到了迫不得已要道歉的时刻,你们一主一仆突然异口同声,连连说对不住,却连哪里错了都说不清……你们太奇怪了。”
葛枣儿听得他这么说,只当他是不肯放过自己,吓得肝胆俱碎,呜呜咽咽地哭:
“求您……我想活着……”
林煦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你不过犯了口舌之业,罪不致死。”
道阳和玄正对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嘉许之色,点了点头。
他们都没有看见,剑神紫色的双眼中浮现出一丝痛苦。
那不是关于当下的痛苦。而是往日的仇恨淬炼成利刃,无形中又刺了他一剑。
葛枣儿听了林煦的话,如得大赦,差点脸上要露出笑容,结果一抬头,又对上林煦冰冷入骨的眼神。
“我这样说,你是不是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不用付出代价了?”
葛枣儿不解其意,眼睛惊恐睁大:那……不、不然呢?
……
林煦见状,原本他是想惩罚葛枣儿的,毕竟死罪难免,活罪难逃。可他突然觉得再多看一眼这又蠢又坏的人都很碍事,不由厌恶地转过身去。
“指望你们主仆二人能明白事理,看来是我痴心妄想。多说无益。倘若你们真的诚心向我道歉,我只希望你们二位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罢他关门落闩,干脆利落。
门外的白水鸿还没看够小师尊,伸长了脖子,一边又忍不住苍蝇搓手了起来:
“看见没有,雅照何等仁慈。某些外门散修跑来指手画脚不说,心肠还如此歹毒,真是枉为修行人!”
……
剑神的面具脸一派平静,心中爬满了毒藤。
他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他恨少年时的林煦,居然能把这样的欺辱轻飘飘地放下。
他还恨自己,只是目睹了此事便动了杀人的心,险些在师父和师叔面前失态。
他的心在那深渊中灰飞烟灭也就罢了,命运偏偏还要明明白白地指给他看,说曾几何时你的心,也是桀骜如高山明月,活在那天清风临之中,根本不与蠢人相争,多么仁慈的冷漠,多么冷漠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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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鸿和葛枣儿扬长而去。
葛枣儿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惊喜中,好想扑到白水鸿身上说说他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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