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南走过来:“你还好吗?”
不太好。
林煦眉头蹙起,他失败了。
他好不容易克服了恐惧。可是该属于他和陆成南的,他什么都没能讨回来。
白水鸿看着猝然关上的大门,方才还在讨好道歉的脸立刻凝上了阴鸷之色,恨不能把这门拍成齑粉。
葛枣儿看在眼里好生心疼,他的仙君怎么会至于如此卑微。那林煦好大的脸,分明只是一个弟子,居然敢甩仙君的门,长幼尊卑都不顾了。
怎么会如此荒唐!
葛枣儿终于忍不住开口,他的嗓子尖细,故意吊高了说:
“有些人呐,好生奇怪。分明没有证据,红口白牙地就来污蔑我家仙君克扣他的饭。他的饭值几个钱呐?也值得仙君克扣?”
见白水鸿没有制止他,葛枣儿更大了胆子,像是受到鼓舞,接着说:
“不仅如此,还非逼着仙君给他道歉?呵,没做过的事,要怎么道歉呢?可怜我家仙君,还巴巴地提着吃食过来,真是好心没好报呐!”
陆成南听着直皱眉:“这哪来的戏子在外头作妖?”
林煦只觉可笑。
那外边的声音又说:“这日子山下百姓都不好过,都吃不上饱饭,有些人自己吃不上饱饭了,就开始乱发脾气,也不想想那些可怜的灾民,连饭都吃不上。他哪儿需要什么公道,谁来给那些灾民公道?”
葛枣儿越说越起劲儿,说得好像那灾民的苦难都是因为林煦造成的。说林煦狼心狗肺,不顾白水鸿的恩情,还把恩人关在门外吹冷风。
正在这时,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
葛枣儿回头一看,是三个没见过的人。走在最前面的生得一双桃花眼,腰间挂着葫芦与剑,穿着半旧的白袍,潦倒的模样,脸上却是神采奕奕。
“哈哈哈哈,冷风?”道阳仙君左顾右盼,像是在看什么稀奇,“阳春三月,哪来的冷风?”
后边的那位长得高大魁梧,看起来像是他们几个当中修为最高的,然而一脸的江湖落遢样,青色的胡茬儿都起来了。
此人正是玄正仙君:“可能是他心里冷吧。”
剑神一言不发地走在最后。
他的打扮更寒酸,一身豆绿布衣,戴一张圆形的大花猫面具,看着很滑稽。
这三人刚从山下清剿魔匪归来,风尘仆仆的,衣服都没换,只有剑神的面具戴了张新的。
起因是一个穷小孩儿缠着道阳和玄正,手里拿着一堆玩具,有铃铛有面具,嘴里念着求求了二位好心叔叔,给家里小孩买了玩儿吧。
道阳大笑着说,自己一心向道哪来的小孩。道阳还想买好些铃铛,挂在桃花山居树上,风一吹来就叮铃铃响,想来很是风雅。
玄正则神色有些勉强地表示,他不喜欢铃铛。
最后他们买了一大摞儿彩绘的面具,送给剑神,让他每天换着戴。
剑神:……
师父和师叔都这么说,他还能怎样。
但是换面具是不可能换的,那张银蝴蝶面具上有神女苏洄的庇佑,只要戴着就不会有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他只有两张面具叠戴。
严重怀疑这是师父和师叔连日探他真容未果后的报复,但他没有证据。
回了登剑阁,道阳说他好奇那次演武的小弟子道心问得如何了,便叉着众人都来看一眼。
这一来可就巧了,正好看到有趣的事,三人默不作声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出声搭腔。
葛枣儿看见最后那个戴面具的觉得好笑。
最近模仿剑神的人特别多,都学剑神佩两把剑,戴银面具。
可今天这是什么妖魔鬼怪,也敢来模仿剑神,这人要学也就罢了,还戴个这么滑稽的花面具,莫非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假的。
葛枣儿不由面露轻蔑之色:“你们是什么东西,来这里干什么?”
道阳说:“来看戏。这出戏的名字就叫,倒打一耙。”
葛枣儿恼羞成怒:“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阴阳怪气的做什么?”
“哦,原来你还知道什么叫做阴阳怪气。”道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微微笑道,“我从前倒没听过这个说法。拂衣,你知道什么叫做阴阳怪气吗?”
说着,道阳期待地看向剑神。
剑神却没有了笑的心思。
当初就是这个葛枣儿刺他一剑,还把他踢下深渊。这大圆脸猫面具把他的表情遮了个严严实实,看不出他真实的情绪。
只闻得剑神冷声道:
“何为阴阳怪气?”
“一些心系灾情的人,对灾民们吃不上饭的问题忧心忡忡,有闲在这里对新弟子冷嘲热讽,却没有赈灾的功夫,这叫做阴阳怪气。”
“说着灾民吃不饱饭的仆人,他的主子把好端端的粮食倒掉,两人还一道刁难被无端扣粮的新弟子,这也叫做阴阳怪气。”
“口口声声道歉的修士,放任自己的仆人在受害弟子的院门口大放厥词,颠倒黑白,把灾情的帽子往无辜弟子头上扣,这还叫做阴阳怪气。”
葛枣儿气得浑身发抖,尖声叫道:
“你大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把粮食往悬崖下倒了?”
剑神:“我有说过这粮食是往悬崖下倒的吗?”
此话一出,葛枣儿慌了神,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这个猫脸面具人居然在诈他。
他求救地看向旁边的白水鸿,但见白水鸿皮笑肉不笑道:
“剑神说笑了,本座只是与这新弟子林雅照有些误会,说开了便好了,并未冷嘲热讽。本座是诚心与他赔罪,只是雅照……不接受。”
他摆出一副黯然神伤的表情,若要让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是林煦负了他。
葛枣儿大惊失色。
他没想过这个戴猫脸面具的居然真的是剑神!
“你是没有出言嘲讽,你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你的仆人在这聒噪不堪,你却没有半分阻拦。”剑神反唇相讥,“原来悟执仙君诚心赔罪的办法就是放纵自己的仆人仗势欺人啊。”
葛枣儿都快结巴了,硬撑着说:
“你、你你说什么我家主人仗势欺人,那你呢?你身边的这两个恶仆、不也上来就嘲讽我们?”
道阳玄正愣了一愣,等到反应过来“两个恶仆”说的是谁,道阳差点笑倒。
他大力去拍剑神的肩,好像要把剑神拍脱臼:
“听见了吗小蝴蝶,我俩是你的仆人,你要给我们发月钱。左剑仆和右剑仆……哈哈哈哈……先说好左位为尊,我要在左边。”
剑神:……
他用了很大的定力,才保持住自己的身体没被师父拍进地里。
葛枣儿不知他们在笑什么,只觉莫名其妙。
白水鸿又是尴尬又是难堪,他一把将葛枣儿拂到后面去:
“归根到底,今日只是本座和雅照之间的事,你们几人前来指指点点,是何意图?”
剑神无情哂笑:
“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和林雅照无关,原本只有你自作多情。”
白水鸿怒了:“怎么无关?本座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雅照好……”
“把他的饭食倒下悬崖,也是为了他好?”
“登剑阁的饭食太难吃了,本座只是为了给他送些好吃的。”
“我倒不知送吃的之前,还要把他连饿三天。”剑神问道,“这是什么来自你家乡的特殊礼节吗?”
“这……这是……”白水鸿无法再辩驳,逐渐胡言乱语起来,“这是为了山下的灾民,门里都在节省粮食…… ”
葛枣儿生怕悟执仙君露怯,连忙找补道:
“就是就是,修仙人本来就应该吃得少,他们不是迟早要辟谷的么?”
剑神谑道:“好啊。既然悟执仙君认为林雅照不必多吃,赶早不如赶巧,那从现在开始就让他以后都粒米不进好了。我这就去禀明袭璎长老,就说这位新弟子进步神速,提前辟谷了。”
上一篇:反派大佬又盯上猫猫了
下一篇:老攻一万岁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