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荣皱了皱眉——在林子里追踪银斗篷的时候,他们其实已经跟这个漂亮过头的金发少年遭遇了几次。
这个自称叫“路见不平好几声吼”的少年,既不是向导也不是哨兵,可骑上那辆古怪的两轮车比哨兵跑得还快,笑眯眯说出来的话连向导都能绕迷糊。
“没什么好调停的。不论你们怎么说,我必须守护这个村子。”
平荣沉声说:“白塔只是取消了‘入侵者’,可没说村子不能不欢迎外人。”
他说话的同时,还在暗地里找那些银线的踪迹,找另外一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出现的影子。
那才是真正值得警惕的对手——根本就不是什么傀儡师,是白塔下第一个觉醒的缄默者,觉醒于一场本该必死无疑的火患。
这里原本没有缄默者,只有生来就不会使用言语、作为血包的“哑炮”,是从那个缄默者觉醒以后,那种庞大的无声力量才仿佛骤然决口。
那是场人为的纵火,据说当初有一批位高权重的异乡人,来白塔世界只为凌虐取乐,用火在林中做成牢笼,将人投进去,任兽灵攻击撕咬。
是从那一场火熄灭后,这种事才不再发生——听说那些凌虐取乐的异乡人被关在白塔里,整日惨叫求饶不断,哀求外面的人放他们出来,喊着“风在敲门”。
可没有风也没有门,白塔的门消失了,此后再没有这种异乡人从里面出来。
这件事在白塔的记载里,其实不止掀起了一次风波。那个缄默者觉醒后就没再出现过,没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连白塔也不知道。
所以当一个穿着铁灰色斗篷披风、自称叫“榕”的古怪青年来找人的时候,白塔当然也交不出,只能老老实实地被炸上天。
这些资料只有S级任务者能够查阅,在被厚厚灰尘掩盖的记载里,他们甚至还翻到了一块白塔请对方帮忙保密,千万不要告诉别的白塔自己被炸过的文字砖头。
……
一念及远,平荣收回心神。
他不打算再浪费口舌,准备凭借双方级别上的差距,直接摧垮这三个少年的意识。
“我的确不想这么做。”平荣抬起手,“可你们很危险,时润声,或许我们当初不该放你走,你完全不知道感恩……”
他正要强行催动领域,却忽然像是被一只手轻轻按住肩膀。
平荣脸色骤变,下意识要回头,冷汗却淌下来。
……他动不了。
有什么看不见的规则,施加在了他的领域之上。
像是一扇无形的门被轻缓关上,他看不见门在什么地方。
他听见风笃笃敲门。
平荣僵在原地,他尽全力扩张领域,不停探测着附近,却没有找到半个可疑的踪迹,甚至连人影都没能找到几个。
能找到的只有风,从他们交谈的第一句就开始流动,从未停止的风。
“调停一下也不亏,随便聊聊,也不会耽搁您太长的时间。”
漂亮的小少年眉眼弯弯,依旧彬彬有礼:“我们能问一下,您为什么说这位小缄默者不知感恩吗?”
“我不会中你们的圈套。”平荣咬了咬牙关,他的嗓音沙哑,心已经悬到喉咙口,“你们认为他和他的父母无罪,那是你们的事。”
“不不,我可是绝对中立的。”少年信使的手背在身后,踮了下脚跟,语气轻快柔和,“我是调停者,调停者是不能带个人立场的,只讲道理。”
“我是个耳根子很软的人,觉得您说的也很有道理,每一句都是。”
少年信使说:“您刚才说,这个村子只想平静生活,不想招惹是非——这话就很有道理,我判定这两个来打扰的外来人不对。”
平荣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皱了下眉,沉声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调停嘛,这是我的职责。”少年信使单手搭肩,“我们漂亮的小槐树就是看不得别人打架的。”
平荣:“……”
“既然他说得对,你们就得退一步。”
少年信使转向时润声,打了个手势:“同时,双方的领域要加一条规则——不想招惹是非的人,有权平静生活,不该被是非招惹。”
“接受。”小缄默者说,“领域叠加规则:平静者有权捍卫平静。”
漂亮的小信使问平荣:“您接受吗?”
平荣不知这些少年究竟打什么主意,但眼前的局势看起来对自己并非完全不利,咬了咬牙才说:“……接受。”
好歹也算是个S级向导,平荣大概能感知到,这个领域的规则是某种“公平”。
领域规则并不禁止他用言语交谈、作战,只是不准他用属于S级的力量强行碾压,强行摧垮这几个孩子的意识。
弄清楚了这一点,平荣慌乱的心绪就稍定,不动声色地向前走了一步。
——要论用言语交谈作战,平荣的实力,其实早在当初就比时润声的父母还要更高。
他只是力量上稍逊色时润声的母亲,又没有合适的搭档,这才让时润声的父母成了任务者小队的队长。
这是以“言语”对战最传统的一类模式,在双方一致同意接受某项规则时,这项规则就会同时施加在双方的领域上。
“您还说,‘白塔只是取消了‘入侵者’,可没说村子不能不欢迎外人’,这句也非常有道理。”
少年信使仔细想了想:“这话就是说,法无禁止即可为,对吧?既然白塔没有发布明确禁令,那就能这么做。”
平荣有些诧异于这金发少年口中的一套又一套,却依然找不到什么破绽,皱了皱眉:“……对。”
“你们后退吧,他说的有道理。”少年信使又转向时润声,“这是人家的村子嘛,人家说了算。”
“接受。”小缄默者再次后退一步,“领域叠加规则:法无禁止即可为。”
平荣的眉头锁紧,他不信这个倔过头的小子能这么好说话,但这是他自己说出的言语,他不可否认,否则力量就会大打折扣:“接受。”
“我来的路上,还听村子里的人说,不赞同白塔这回下的条令。”
少年信使说:“每个人都有畅所欲言的权力,都有批评的权力,都有痛痛快快说话的权力……”
“当然!”平荣沉声开口,“你是想劝我各退一步?这不可能。”
这是他们村子言语力量的基础,也是他作为S级向导的力量来源,倘若连这一点都被否定了,那他的级别就会瞬间跌落。
平荣大概猜到了这些小鬼的把戏,无非就是想拿几个无伤大雅的让步软化自己,趁机动摇最重要的一项,强行击垮自己的言语壁垒——
“……不不不。”漂亮的小槐树笑眯眯摇头,“我很支持这一点,没人比我更支持啦,我要判您赢,所有人都该遵守这个规则。”
平荣的瞳孔缩了下,他只觉得离谱,完全弄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还不走?”
“没判完嘛,仪式感总要有。”少年信使撒了一把金灿灿的光点,“撒花,双方认可‘言论绝对自由’规则,接受吗?”
小缄默者向后再退一步:“接受,领域暂时叠加规则:言论自由。”
平荣自然不可能不接受,他的领域本来就有这么一个规则——可整件事实在太古怪了,就算他蠢到一点戒心都没有,也不可能真天真到以为这三个人不是一伙的。
眼看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调停者”已经开始给双方分发奇怪的红花,平荣彻底失了耐心,一把将那朵花打开,正要上前,却被尖锐的刺骤然扎进手背。
跟着小信使到处跑的玫瑰花还没被人这么打过,火冒三丈,一口气扎了九九八十一个眼,抢过一个花盆就往平荣的脑袋上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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