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甜。”穆瑜说,“谢谢。”
他又喝了一大口杯子里的糖水:“好厉害。”
燕隼睁大眼睛,胸口重新有了起伏。
穆瑜笑了笑,把水杯仔细放好,免得碰洒,然后做了个手势。
燕隼认得这个手势,立刻张开胳膊一蹦,被穆瑜稳稳接住,举着飞起来。
系统负责气氛组,从外面搞了点小雪花进来洒。
小反派实在太喜欢玩飞飞,一不小心就沉迷在了听不懂的“好厉害”里,小耳朵变得红通通,热腾腾把脸往领子里埋,冲淡了刚才那一点请人喝糖水的气势。
穆瑜玩够了,把小家伙放下来,给他穿外套,又认真为那杯水道谢:“谢谢。”
燕隼听不懂,但穆瑜说了两次,就觉得这是个很好的词,跟着学:“谢——谢,谢……”
他的发音其实意外的准,甚至连穆瑜的语调也模仿得很相似,只是明显要慢上很多,像是低倍速的慢放。
穆瑜摸了摸燕隼的头发。
系统隐约猜到宿主在想什么:“余牧的笔记里说,燕隼的语言能力一直在退化。”
燕隼在燕家的时候不说话,燕溪嫌他吵。在许家的时候也不说话,许思成只比他小两岁,正是学说话的时候,许家夫妻担心燕隼会带歪他。
长此以往,燕隼不再开口,也越来越习惯沉默。
五岁的燕隼,既听不懂也不理解,但能模仿着穆瑜说话。十四岁的那个燕隼,却已经连一句简单的话也说不清。
穆瑜没有开口,听着燕隼磕磕绊绊重复,每一次的发音都有细微的变化,一遍比一遍流畅。
小反派学会了人生当中的第一个新词汇。
燕隼被他用小围巾小帽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牵着穆瑜的衣角:“谢谢。”
燕隼牵穆瑜的衣角,发现衣角被换成了手,立刻攥紧:“谢谢。”
燕隼被他牵着手,走出小院穿过风雪:“谢谢。”
燕隼因为人太小,差一点让风吹跑,掉进厚厚的积雪里,举着胳膊被穆瑜捞起来:“谢谢。”
燕隼被穆瑜领进室内滑冰场,换上冰鞋,围着穆瑜绕圈圈:“谢谢。”
穆瑜也换了冰鞋,一起进场:“系统。”
系统:“谢谢,啊不,宿主。”
穆瑜:“……”
系统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数据从“谢谢”里挑出来,打开商城:“宿主,是需要花样滑冰相关的技能卡吗?”
“不是。”穆瑜说,“……算了。”
他是想买个语言类的早教机,但想了想,燕隼的情况特殊,早教机未必会有多好的效果。
他来教也没什么。
燕隼其实不吵,能把那两个字说得和他完全一模一样的时候,仰着的小脸埋在围巾里,冻红了的小鼻尖冒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眼睛里有亮亮的碎光。
穆瑜在冰上把小雪团抱起来,向后滑行了一段:“好厉害。”
系统还在惊讶于穆瑜平稳轻松的滑行姿态,一个晃神,没能拦住:“宿主!”
穆瑜:“怎么了?”
系统:“……”怎么说呢。
就在刚才,穆瑜说了今天的第二遍“好厉害”。
……五岁的燕隼,语言能力是真的比十四岁的时候强。
具体表现在,只要有一个词,穆瑜重复说了两次,燕隼就会开始学。
系统飘在场边,扒拉着自己的数据条,一个一个往外麻木地摘“好厉害”,又忍不住看向正在认真纠正燕隼动作的穆瑜。
穆瑜的滑行相当流畅美观,既稳且轻,姿态舒展从容,论用刃深甚至优于本身就在冰雪俱乐部执教的燕父。
燕父作为花滑教练,优势项目是跳跃,燕溪训练的侧重也是这个。
系统搜索了他年轻时的赛场录像,技巧很强、难度系数很高,但滑行美感不足,没有那种飘逸感,倒更像是在冰面上走。
这么一比较,穆瑜是真的很厉害。
“宿主,宿主。”系统问,“您以前做过花滑运动员吗?”
穆瑜正在纠正小雪团的动作细节,闻言抬头,擦了下汗:“演过。”
他的第一部 大荧幕,就是冰上题材,那年他十七岁,演一个断了腿的花滑运动员。
穆瑜那时候在电影学院念大一,带他的那位老师是典型的沉浸式体验派,所以穆瑜也被扔去冰场,和正规运动员一起练了三个月。
跳跃之类的高难度动作可以用威亚辅助,但滑行不一样,是必须靠他自己练出来的,不然也没法在荧幕上呈现出最佳的效果。
穆瑜的滑行一直没丢,理论知识也都还装在脑子里。他在那三个月里看了上千场训练和比赛,跟着教练组开了一场又一场会,掌握的动作细节和技巧甚至比普通花滑运动员还多,真要做教练,未必就比燕父差。
燕隼被他纠正了几次,滑行姿态肉眼可见的迅速标准起来。不大点的一个小人,踩着冰面蹦蹦跳跳,有些动作甚至已经相当像模像样。
穆瑜跟在燕隼身边做保护,简单回顾了自己和花滑的缘分,想了想:“我学得不错。”
系统早就这么觉得了,立刻同意:“特别不错。”
小反派沉迷于复读机和绕穆瑜转圈圈:“好厉害。”
系统:“……”
穆瑜擦去薄汗,按了按额头,被他们两个逗得笑出来:“好了,休息一会儿。”
他带着燕隼慢慢滑了两圈,等消下去汗以后,就抱着小家伙滑到场边,打开背包,取出特地带来的保温壶。
一大一小排排坐,一人一根吸管,一起分着喝泡了奶糖的水。
来的路上,穆瑜又悄悄买了几块奶糖兑进去,这会儿的甜度刚好。
燕隼抱着水壶喝水,喝一口觉得又香又甜,下意识又喝了一口,发现自己喝得太多了,连忙把水杯推回给穆瑜。
穆瑜接过自己那只吸管,他当着燕隼的面鼓起脸颊,假装特别用力地喝了一大口,咕咚一声咽下去。
燕隼一点也不心疼,反而睁大眼睛。冰场温度低,他的耳朵本来冻得青白,这会儿又因为高兴开始泛红。
穆瑜重复用了两次这个办法,哄着小家伙多喝了两口加了足量奶糖的水,拧上壶盖,把保温壶放在一边。
小雪团乖乖坐在一边,往这边看了好几次。终于发现那个大号保温壶不在穆瑜怀里,就开始把自己假装成保温壶,悄悄往穆瑜的怀里拱。
系统扒着衣服缝偷看:“宿主,宿主。”
穆瑜:“嘘。”
他装作没发现,靠着休息区的椅背,继续闭目养神。
因为从没做过这种事,小家伙一边拱还一边知道不好意思,热腾腾把脸藏起来,折腾了好半天,才成功从穆瑜的胳膊底下钻进去。
小雪团贴着穆瑜的胳膊,屏住呼吸,等了好一会儿,悄悄翻他的衣服。
穆瑜闭着眼睛,在意识海里问系统:“糖都藏好了吗?”
系统那当然不掉链子:“藏了八十八颗。”
穆瑜:“……”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想了半天:“好厉害。”
这是穆瑜和系统早商量好的计划,小家伙把全部家当都拿来给他泡糖水了,总得补一点货。
燕隼的那些“宝贝”当然不会是买来的。
燕家那对夫妇收养燕隼,只是为了给燕溪找一个替罪羊,对待燕隼的态度无异于随手养的一只小动物,管吃管穿管住处,不会特地予以照顾。
这也是“温室”对人的异化——就像一个学生未必会拒绝做两套练习卷,但如果是一个考生,几乎不可能在做完自己那套卷子以后,再把别人的卷子也拿来做。
对燕父和燕母而言,燕溪就是他们唯一的那套卷子。燕溪的表现决定了他们的评级,决定了他们是否仍然能够享有当前的社会地位和资源分配,至于燕隼,从不在他们的关注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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