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冷语传入耳畔,林晚江急忙挣脱。
他平复心绪,淡道:“我不饿,你去吧。”
段绝尘暗暗握拳,忽然上前一把扛起了林晚江。
林晚江一惊,急忙喊道:“段绝尘!你放开我!”
段绝尘充耳不闻,只是看了一眼迷茫中的晏长安,转身走出了房门。
*
肩上扛着林晚江,段绝尘没有走大路,而是走了山间的羊肠小道。
“段绝尘!你放下我!”
“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
林晚江不断挣扎,眼看便要收不住力道,掌心都蕴起了灵流。
望着身旁的苍天古树,段绝尘忽然松手,直接将林晚江压在了树上。
二人胸膛相贴,温度愈发灼热。
林晚江眸间一凛,赫然蕴起一道灵流,直冲段绝尘不留半分情面。
段绝尘一抬手,一把握住了林晚江的手腕,淡蓝的灵流瞬间湮灭。
他望着那双含水的眸子,轻声问道:“师兄,为何抱他?”
清冷的嗓音,问着令人不知所措的话。
林晚江侧眸不去看他,只是说道:“与你无关。”
段绝尘喉结微动,又道:“阿尘受了重伤,师兄也只是冷言冷语。”
“晏师兄受了罚,师兄却将人抱着安抚。”
拇指摩挲着林晚江的手腕,段绝尘歪了歪头,那神情阴郁晦暗。
长眉微扬,勾唇浅笑,他开了口:
“师兄,很讨厌阿尘?”
一声轻语伴着夕阳余晖洒落,透过斑驳古树,影影绰绰。
少年脸庞被映的忽明忽暗,他直视林晚江,一言不发。
被这人触碰腕上软肉,林晚江指尖轻颤,一时如鲠在喉。
他本就不擅遮掩情绪,没曾想自己的心思,竟被段绝尘瞧了个通透。
他思虑半晌,只是说道:“阿尘多虑了。”
说罢,猛一用力,挣脱了束缚。
林晚江抬眸,见段绝尘依旧再看他。
浅棕的眸子清冷如初,却隐隐多了些他读不懂的东西。
林晚江无心去想,他隐隐察觉到危险,便只想逃只想跑,只想离这人远一点。
谁知他刚要推开段绝尘,却被他抓住了双腕,死死摁在了树上。
未等林晚江开口,便听段绝尘低笑一声。
他靠近林晚江的耳畔,轻声问道:“师兄同阿尘,这算是扯平了?”
林晚江心内一跳,他知段绝尘定是再说白日温泉中的那件事。
而更令他惊讶的是,段绝尘竟明白了,那一夜自己为何对他动手。
段绝尘见他不语,又道:“阿尘不通情事,想必师兄也不懂。”
“不如我们研习一番,免得以后成婚,再闹了笑话。”
第11章 情愫难言
林晚江一愣,这不像段绝尘能说出的话。
他恍惚问道:“同何人成婚?”
段绝尘笑了笑,戏谑的看向林晚江:
“定是旁的女修,不然还能是谁?”
林晚江怔了半晌,忽然红了眼眶,他垂着眸思绪也乱了。
可段绝尘许是戏弄不够,他缓缓靠近林晚江,又道:
“阿尘听闻,男子之间也可双修,师兄可愿一试?”
“且你我皆为男儿身,谁都不会吃亏。”
林晚江眸间一震,待他抬眼一如往常,唇角也弯起温柔的弧度。
他轻语:“那你,先放开我。”
段绝尘心内猛跳,瞧着这抹笑颜,喉结轻轻滚了几下。
待他松开,林晚江猛然抬手,啪的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口腔弥漫腥甜,耳畔传来冷语:
“想同我林晚江双修,也并非不可。”
“那你便切了,做个女人吧!”
话音刚落,林晚江轻拂衣袖,好似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转身离去干净利落,徒留一袭白衣身影,冷漠无情。
段绝尘立于原地,望着那渐远的人,眸间星火乍现。
舌尖顶了顶被打痛的脸颊,忽而歪头。
笑了笑。
*
入夜,整个天海三清静默无声,只闻夏夜蝉鸣,偶有几声犬吠渐渐飘远。
林晚江坐于窗边,抬眸望着月色,迟迟无法入眠。
他不知自己怎地了,也不知段绝尘怎地了。
这一世,皆乱了套。
那人的戏谑之言,时不时回荡在脑中,每每想起便红了眼眶。
‘双修’二字,于他是难言的羞辱。
前世的段绝尘,绝不会说出这种话。
那人是大家族的公子哥,生来便带着些傲气。
“为何变了这么多?”林晚江轻语,随即一声叹息。
未等他深想,院中传来一阵脚步。
房门被敲响,缓缓的轻轻的。
“江儿。”温润的嗓音,无需去猜便知是何人。
林晚江笑着起身,急忙打开了房门,果真是玉清风。
晚风拂过,鼻间绕上甜腻的芬芳,林晚江莞尔一笑:
“师尊,又做了糕点?”
玉清风笑着点头,打开了手中的油纸包,他温声道:
“江儿未用晚膳。”
林晚江抬手接过,随即放在桌案上,起身为玉清风沏茶。
衣袂轻摆,玉清风坐下,他抬眸望着林晚江,欲言又止。
林晚江见他有话,笑着端来茶盏,为他斟了一杯。
递过去时,顺势问道:“师尊怎知江儿未用晚膳?”
这天海三清内,弟子和峰主的饭堂明明是分开的。
玉清风手上一顿,温声道:“阿尘说的。”
听到这人,林晚江微微皱眉,他没有接话而是起身挑了挑烛火。
望着林晚江的背影,玉清风轻咳了几声,试探般的问道:
“江儿同阿尘,闹了口角?”
他总觉这二人气氛古怪,每每碰到一起,林晚江便冷着脸。
他座下徒弟唯有林晚江,如今却多了个段绝尘。
许是不习惯,亦或者是不喜欢。
林晚江不语,只是继续挑着烛火,昏黄光影摇曳,房内忽明忽暗。
过了半晌,他开了口:
“这山间云雾,还是师尊上月拿来的。”
“江儿喝不懂,也没旁的客人,还真是暴谴天物了。”
听林晚江故意绕话,玉清风索性也接着:
“若江儿不喜,下月便不拿来了。”
说罢,玉清风捏起盏盖,轻轻刮了刮茶面。
他望着那沉浮的嫩芽,想着如何继续问。
又过了半晌,依旧问不出口。
玉清风终于死心,只是说道:
“试炼之时,江儿莫要只顾他们,也要顾着自己。”
林晚江听这话,心内忽而一暖,终于转身坐到了他身旁。
他活了两世,皆是这门内最早的一批内门弟子。
旁的弟子都唤他一声大师兄,掌门和峰主们,张口便是照顾师弟。
叫他顾着自己,这话唯独玉清风会说。
林晚江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师兄弟哪有隔夜仇?师尊多虑了。”
打从明日起,他也不躲着段绝尘了。
若他好生说话,莫要主动招惹,自己也不会冷眼相对。
不为别的,只为让玉清风宽心,莫要再为他二人忧心苦恼。
茶水尚灼热,蕴起雾气升腾。
玉清风松了一口气,想也没想便喝了一口。
“嘶......”
抽噎声起,玉清风被烫了一下,茶盏倒扣在身上,污了一袭白衣。
听到一声脆响,林晚江急忙上前,一把捧起玉清风的脸。
他焦急道:“师尊烫哪了?快张嘴我看看。”
玉清风一抬眼,便对上一双含水的桃花眸。
窗外月光洒落,他见那眸中除了自己,还映着摇曳的烛火和流转的星云。
气温陡然焦灼,耳廓攀上红霜,玉清风眸间闪躲,忽然推开林晚江。
他起身抚了抚衣袖,转身淡道:“江儿记得吃,为师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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