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气的眉眼同晏长安如出一辙,但周身凛冽的气势,绝非那少年可比拟的。
正是这天海三清的掌门人,晏关山。
晏关山立于刑台之上,他手持戒鞭,一下又一下抽打在晏长安身上。
他冷声道:“争强!好胜!不知分寸!重伤同门!”
每说一句便落下一鞭子,凶狠的力道鞭鞭到肉,晏长安的背脊早已鲜血淋漓。
他正跪于原地,眼眶泛着红,却强撑着一声不吭。
一道白衣身影匆匆而至,瞬间跃上刑台。
“掌门,你这是要打死他啊!”
玉清风额间冒汗,看向晏长安遍布伤痕的背脊,一阵心疼。
他急忙握住晏关山的手腕,阻止他继续下去。
晏关山见来人,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他冷道:
“师弟莫要管,这逆子今日敢伤了你座下徒儿,明日便会将这天海三清给掀了!”
说罢,他挣脱玉清风的钳制,又是一鞭子下去。
啪的一声,晏长安背脊鲜血横流,玉清风一急直接挡在了他身前。
“掌门!别再打了,别......别打了!”
他急的连话都说不利索,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开。
晏长安忽然开口:“玉长老,您别管了。”
沙哑的嗓音听着可怜,但那泛红的眸子依旧倔强。
不消片刻,远处走来两个身影,皆是一身莹白,一打眼便能瞧出是青囊峰弟子。
林晚江嗅到血气,抬眸便见到玉清风的身影,他急忙跃上刑台,段绝尘也紧随其后。
“掌门,师尊,这是怎地了?”
听见林晚江的声音,玉清风急忙道:
“江儿,快把长安扶下去,楚长老也快到了。”
林晚江刚要伸手,段绝尘却先他一步,一把扶起了晏长安。
晏关山看了晏长安一眼,对几人的所为也算默认了。
“一会儿,都过来。”
说罢,他随手扔下戒鞭,朝着玉瑶殿而去。
段绝尘扶住晏长安,带着他下了刑台,他低声道:“抱歉。”
晏长安勉强一笑,虚弱的安抚道:
“段师弟哪的话,也是......也是我伤了你在先。”
林晚江走上前,扶住了另一头,他轻声道:“再忍忍,楚长老快到了。”
晏长安心内委屈,却也咬着牙点头,仅下刑台这几步,也好似相隔海角。
待楚正悠赶来,又是皱眉又是说教,好不容易处理好了伤口。
玉清风见晏长安一言不发,他轻叹一声:
“去寻掌门吧,长安也是无心的,阿尘记得要解释一二。”
段绝尘点头,同林晚江一起扶住晏长安,便入了玉瑶殿。
*
“道过歉了吗?”晏关山正坐于高位,冷声问向晏长安。
未等晏长安答话,玉清风便道:“道过了,当时就说了。”
晏关山无奈道:“没问师弟,你总护着他们,早晚给宠坏了。”
玉清风温和一笑,索性不再接话,坐于一旁默默喝起了清茶。
晏长安站于一旁,垂着眸也不答话。
段绝尘解释道:“掌门,不是晏师兄的错,是弟子分了心。”
晏关山闻言,放下手中茶盏,打量了段绝尘一眼。
他问向玉清风:“这是,那段家的孩子?”
玉清风点了点头。
晏关山笑道:“瞧着不错,是个好苗子。”
林晚江闻言,在心内暗暗鄙夷。
就是这好苗子,前世杀了这门内弟子无数。
段绝尘浅笑却没有接话,只是悄然靠近林晚江,站在了他身旁。
晏关山想了想,又道:“正好过几日是门派试炼,便叫长安同他一起吧。”
林晚江闻言,这才缓了一口气,心内的石头终于落下。
谁知,玉清风忽然接话:
“叫他们三个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
第10章 不通情事
林晚江呼吸一窒,刚要接话却听晏关山道:
“这样也好,江儿为师兄,定要照顾好师弟们。”
林晚江闻言,纵使心内千般不愿,奈何晏关山向来如此,说一不二。
好在还有个晏长安,林晚江想了想也就释然了。
他点了点头,认命般的道:
“江儿,定不负掌门所望......”
待三人离开时,晏长安依旧不语,也没有看晏关山一眼。
直到几人的身影消失,晏关山才低声叹了口气。
玉清风放下茶盏,温声道:“师兄对长安,太过严厉了。”
晏关山看向殿外,只是说着:“他娘走的早,不管着怕他走了邪路。”
玉清风笑了笑:“师兄身体硬朗,还有吾等十二峰辅佐,有何好担心的?”
“且长安那孩子懂事,从小便是这般。”
“若静待几年等他成了气候,将这天海三清交于他也是放心的。”
晏关山没接话,只是反问道:“至宝遗失,何物可镇山门?”
玉清风无奈叹气,也没有继续为晏长安说话,只是问道:
“那东西还没消息?”
晏关山点了点头:“还在寻,只盼还未落入魔族之手。”
眼见话题逐渐沉闷,晏关山忽然笑道:
“师弟这孤家寡人多年,何时给江儿他们寻个师娘?”
玉清风一愣,只是低声道:“师兄又拿我打趣,我一人早已习惯了。”
晏关山笑了笑没有接话,也没有注意到玉清风眸间忽而升起的落寞。
*
林晚江和段绝尘刚把晏长安送回房,便前后而行一路无话。
行至青囊峰,林晚江见段绝尘依旧跟着自己,他皱了皱眉:
“阿尘先回去吧,我再去看看长安。”
说罢,不等段绝尘答话,林晚江转身朝着反向而行。
一路行至晏长安院中,敲了几下却无人应答。
“不在房里?”
林晚江心内疑惑,只得自己推开房门。
嘎吱一声,浓郁的酒气迎面扑来。
林晚江一抬眼,便见少年坐于地上,衣衫半敞发髻凌乱,四周还散落着空酒坛。
他好似醉了,连林晚江来也了不知,抓起一坛又要往嘴里灌。
林晚江急忙上前,一把夺过那酒坛,见他这模样忍不住苛责道:
“晏长安,你犯什么浑?不要命了?”
他背脊的鞭伤刚被处理好,如今万万不得沾酒水。
且这十二峰内不得饮酒,若被发现按律又是五十戒鞭。
更别提他这院子就在掌罚的择玉峰内,就在他爹眼皮底下。
林晚江见他不语,索性弯下腰开始收拾酒坛。
他无奈道:“若叫掌门发现了,你这一月都别想下榻了。”
晏长安一听到晏关山,忽然低声道:
“那便打死我吧,他本就......本就瞧不上我。”
林晚江闻言,便蹲下身子望着他,指尖轻戳他的额头。
“又犯浑,掌门就你这一个儿子,严厉些也是对的。”
晏长安摇了摇头,只是垂着眸哑声道:
“若我死了,他便可以毫无顾虑的再娶一个。”
他哽咽道:“也无须......无须......”
“在我这废物身上,浪费时间......”
窗外暖阳洒落,却偏生没照到晏长安,他的眸间很暗淡,幽深好似一滩死水。
林晚江刚要出声安慰,却突然被他抱住。
耳畔传来压抑的哽咽声,林晚江叹了口气,轻轻拍着他的背脊。
房门忽然被推开,一道身影遮住日阳。
相拥的二人融入阴影,林晚江无来由的一阵心慌。
他猛然回头,却见段绝尘正站于门廊,冷眼旁观。
还未等他开口,段绝尘忽然上前,一把拉起了林晚江。
他紧紧握着那只手臂,望向微醺中的晏长安,眸间杀意翻涌。
“师兄,该用晚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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