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小坐之后,两人也再未来到这里,小楼空荡荡,纪墨一个游荡来回,白日坐在窗边儿观湖景,晚上站在楼上观星,虚度日月。
【请选择时间,一千年,两千年,三千年,四千年……】
“一千年。”
末了还是没能听到那个方法,纪墨有些遗憾,想着这一次是否还能再见到那对儿母女,别的不说,只说那贵妇,若能再见,也许有机会再听到那方法。
“或许这次也能看看能够长生的星使到底能够活多久。”
就跟很多人不愿意别人问自己年龄一样,星使之中,这个问题也挺忌讳的,只说那些长生的,不是说获得年岁越多就越厉害,但相对的,同样是能够使人长生的命星,不同的星使同一颗命星,获得的增长幅度也是不同的。
研究得好,学得深的,可能动辄就是千年百年的寿命增幅,而那些学得不好的,可能增长个一两年寿命,也就是聊有胜于无吧。
从这个角度来讲,老爷和贵妇这一对儿星使,也算是星使之中中等偏上水平的了,纪墨的“半吊子”评语,是相较于那位能够想办法让普通星族人绕过择定命星这一步而长生的星使来说的。
便是纪墨自己,跟那一位留下的方法来比,可能也只是“半瓶水晃荡”的程度。
这一点,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第546章
“轻点儿,轻点儿,小心点儿,别碰到了,这可都是好东西。”
一个仆妇在指挥着,她膀大腰圆,看着便是那种很有力量的妈妈,上蓝下褐,都是暗色的衣裳衬得她那一张圆脸愈发白胖,配上的小眼睛就更显出几分不好招惹的尖刻感。
被她指挥的下人抬着东西,有的是两三人协作,有的是独自一个,从她面前依次走过,把东西往里搬的,把东西往外挪的,小楼那不大的门全敞开了,还觉得拥挤,每次进门都要错一错身才行,若是一个不小心,两头就能撞上了。
人受伤不算什么,东西若是有了损伤,那才要命。
仆妇指挥着,看哪个笨手笨脚还要多骂两句,声音炸雷一样,听得人都要跟着抖一抖。
楼里面还有几个丫鬟跟在另一个仆妇身边儿做些细致的活儿,有个丫鬟小声说:“王妈妈也太厉害了!”
“可不是么,还是李妈妈好,最照顾着我们。”
接话的小丫鬟说着冲身边儿的仆妇笑了一下,那仆妇比起外面那位,就慈眉善目多了,眼睛笑弯,皱纹乍现,点着小丫鬟说:“快点儿做事儿,若是手脚慢了,我可不会看在你说好话的份儿上饶了你。”
这话半认真半玩笑,小丫鬟只当玩笑听了,嘻嘻哈哈一笑,拿着帕子又去擦重新摆置上的桌椅。
李妈妈也没闲着,看着下人搬东西进来,就指挥着他们把一些东西放在哪里哪里,不时看看布局,还要让人把一些东西搬出去。
她的审美还挺在线的,纪墨在一旁看着,很快屋子之中就整理出另一番模样来,像是女子绣楼一般,多了些闺阁之气,不似之前疏朗。
“要说原来的主人家,也是个讲究人儿,看这些东西就知道了,可惜啊,不识时务……”
里面收拾得差不多了,搬东西的人少了,外头的王妈妈走进来,跟李妈妈一起说话,“咱们家看上他家的宅院,多大的面子,竟是不知道让一让,白来的人情都不肯卖,真当自己天皇老子了……”
后面这话说得有几分冒犯,王妈妈的声音却也没有压得很低,显然是不怕的。
呦呵,这家来头还挺大。
纪墨在一旁侧目,能够养出这样的下人,可见主人家的确是有些过分锦绣了。
“老宅子,住得久了,舍不得呗。”
李妈妈宽容得多,这般说了一句,还道,“看屋内摆设就知道了,也该是书香门第,我看有些书还是古本,不知道写得什么,等小姐看过之后,若是不喜,再收入库房。”
说话间,她正在指点着小丫鬟把原来书架上的书重新挑拣放置,既然是要给女儿家住,那自然有些书籍是不好出现的,外头那些人爱看的话本子什么的,断断不能出现在小姐的面前。
藏在书匣之中的书册也被翻出来,大致翻两页,看一看是否是话本,若不是,就暂且放着,若是,就收出来放到一边儿,过后收入库房之中。
这些东西的价值还是有的,有些话本甚至比正经的书籍还贵,更不要说这些能够被摆放在书架上的话本,本身也不是没有丝毫优点的臆想故事,词句优美,总有可观之处,不落俗套,不低品位。
再加上年代久,又可能是什么大家在外头的戏笔之作,说不定也有一定的收藏价值,不可草草扔了了事。
“还是你细心。”
王妈妈这话服气中略有酸气,倒也没继续点评前主人家的给脸不要脸,让纪墨想要听听那贵妇一家到底如何,也没办法听到了。
有些遗憾,考试时间之中看到的这些片段到底不是连续剧,能够追着那一家这么长时间,已经是少有的了。
不过,连书籍都未曾带走就被赶出宅子,是得了什么罪名,还是……总让人有些不好的预感。
星使能长生,却也不是说砍杀不死的,除了常规的死法之外,星使还能被算计死,这个,纪墨也是知道的。
所以,贵妇一家,不会被杀了吧?
应该不会吧,若是宅子前主人的境况不好,宅子是有可能贬值的,无论这家人怎么操作,也不至于专门弄一个凶宅来自家住。
平白为贵妇一家担心一回之后,纪墨就见到这小楼很快被收拾好了,住进来一位林妹妹一样的小姐。
花儿般的容貌,月华般的气质,偏天生带着点儿多愁之意,望水也多愁,孤影也生怜,看着那月儿星儿云儿,也要多出几分无人可诉的幽情来。这些话,她又不与旁人说,十三四的小姑娘,也就是初中生的年龄,天天地,楚楚可怜,那发自骨子里的一股子细弱之感,让人看着她那窈窕的身子骨也不觉得康健,每日里都有一碗药汤奉上,燕窝之类可滋补的药品更是连绵不断。
即便如此,见她对月咳嗽两声,一众下人也要大半夜灯火通明地忙活,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此销魂而去。
纪墨如今跟她也算是楼上楼下的邻居,自这小姐住在楼下,他便自觉到了楼上,楼上被充作了书房琴室,别看这小姐柔弱,写得一笔好字,琴声更是悠扬动听,以纪墨的水准来看,再磨炼几年,也成大家了。
便是那一笔文字,不敢说多有风骨,却也真个字如其人,看着便有一股子惹人堪怜的意思,能够写出自己的意来,真是不错。
唯一令人有些受不了的便是她的伤春悲秋了,却也并不是发出什么无病呻吟的话语,只是看着那景就能看得痴了,末了自己写几笔诗词,笔还未曾搁下,双眼已然泪下,似是为景物悲戚一般。
无论是人,还是物,亦或者这种在很多人看来多余的情,其实都是美的,只不过,天天如此,日日如此,到底是有些……
纪墨都为她的父母发愁,生了这样的小姑娘,是怎生养到这般大的啊!
便是那林妹妹,亦有跟姐妹欢笑的时候,哪像是她,便是姐妹欢聚,嘴角带着那一丝笑容,都像是强颜欢笑,着实是让人看着便觉自己不舒服起来。
“若不是母亲说,我是不愿来三姐姐这里的,着实是……”
活泼的小姑娘来看过姐姐,当面欢笑,走远几步,就叹息起来,像是把她三姐姐身上的忧愁也沾了来,不得不忧上一忧,愁上一愁了。
“我看三妹就是读书太多,读得人都痴了,那书上的文章,能当真吗?”说话的二姐性格爽利,只在三妹面前不敢高声,离了她去,那股子泼辣劲儿当真是让人噎得答不上话来。
“也不能这么说吧。”
大姐和二姐相隔不过一年,姐妹两个,大姐还是庶出,愈发没点儿发话的胆气,只觉得说读书不对这种话不好,却不敢强行喝止。
“怎个不能?你看那说始终如一的,又有几个表里如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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