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少有对话。
这一天,纪墨专门去树洞里看了看,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去钻树洞的不仅有年轻小男女,还有孩子们,但他以前还真不觉得这是一种学习,所以从没亲自进去过。
进去之后才发现,自己实在是有些太迟钝了。
星族不是傻子,发展这么长时间,连叶脉字这种天然带着密码性质的文字都有,怎么可能不教授自家孩子一些知识,而这些知识,就写在了树洞之中。
因星族少有砍伐树木之举,树木之间纵横成林,连树洞部分,似乎也能相通,从一棵树的树洞进去,地下若有地道可行,四通八达,每一个岔路口都有叶纹字写在上面,若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就可能再也无法回到原处。
纪墨进去的时候正好有一帮相熟的小孩子进去,他就混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好似在进行什么冒险游戏一样,顺着文字的指示来来回回,碰上另外一帮小孩子,可能会直接打仗,或者打个埋伏什么的。
再有一些新刻画的特殊文字,表明其中“不宜打搅”的,有顽皮的孩子还会专门去惊动了里面的小情侣出来,同样,这些岔路口的文字标记,有些是错误的,就需要他们来判断是否谬误。
也许这也算是寓教于乐?
纪墨跟了一行,从一个树洞出来,那几个被他跟了一路的小孩儿回头看他一眼,也没多说话,四散而跑,纪墨左右看看,好么,这是不知道在哪里的小树林里了,那群孩子,说他们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
这是不高兴自己跟着又不好说,专门如此捉弄人的?
纪墨苦笑,倒也不怕迷路,只要路程不是太远,想要找回去还是有方法的,其中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观树。
星煌如天,庇佑內域。
內域之地,无论多远的距离,都能够看到星煌所在,那棵树无论从什么地方看,仿佛都是一样的需要让人仰望。
那种光芒,也是独一份儿,没有什么能够效仿。
白日里的特殊或者还因为天色大亮而不好分辨,晚间,那种光亮,真如海上灯塔一样,想要错认都不可能。
纪墨看看四下无人,干脆爬到树上,找准星煌方位,分辨自家所在的区域方位,接着再下树行走,保证方向不错的情况下,走出林子,再往自家走就是了。
路程比起在树洞之中的时候,仿佛更远了些,少有人走的林中也有某种阴郁之气,脚步踩在地上的声音沙沙地,像是带着回响一样。
人小腿短,等到纪墨快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纪四哥等在门口,看到纪墨回来的反向不对,问他:“你跑哪里去了,怎么是从这边儿回来?”
纪墨老实说了自己的经历,纪四哥很不高兴,扬言:“下次见了是哪个,你指给我,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小孩子之间的碾压,可不逊色于大人。
“好。”
纪墨欣然应下,跟小孩子计较什么的,他现在也是小孩子。
次日一早,纪墨和纪四哥吃完饭出门,纪墨以为对方还要跟其他小孩儿去玩儿,哪里想到纪四哥竟然跟他走一条道,都是往星使所在的方向去的,见纪墨侧头看他,纪四哥有点儿恼怒地说:“我就是好奇他之后要说什么。”
有些东西,接触了之后会越来越好奇的。
纪墨抿嘴笑,若是纪四哥真的能够学下来,还是很好的。
“笑什么,我才不是为了陪你,你得意什么!”纪四哥很快暴露了自己的目的,“我一不在,你就被人欺负,你这样的,以后可怎么办啊!我以后的孩子,可不能是你这样的……”
还小的纪四哥已经开始操心自己以后的儿子会像小叔子这样无能了,唉,这可真是当哥哥的烦恼啊!
“谢谢哥哥,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
纪墨笑得更热情了,手臂挽上去,把臂同游一般亲近,小哥俩亲亲热热地往星使家中走。
半路上碰到邵南星,对方看他俩的眼神儿有点儿怪,大约觉得这俩小孩儿腻腻歪歪,连体婴一样,实在是罕见。
纪四哥没理会别人的眼神儿,带着纪墨到了星使屋里,星使正等着他们过来,纪墨以为对方会考较一两句,哪里想到星使见到人来齐了,只微微点头,就带他们去看星煌树了。
“早知道要去这边儿,直接过来就好了。”
纪四哥小声抱怨,这条路线是曲折的,真不如直接过来,还能少走两步路。
星使就走在前面,纪墨怕他听到对纪四哥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忙扯了纪四哥一把,不让他再说。
邵南星猜测说:“可能是为了让我们陪他走一程。”
纪墨嘴角一抽,不,我觉得不是你想的这样。
这就好像小学生被安排春游,肯定都是要准时准点儿先到学校集合的啊,哪怕是家离春游地点近的,也要先到学校去,再到春游地点,这里面的组织性纪律性,呃,好吧,我错了,星族有什么组织和纪律吗?
从没见过比星族更散漫的了,简直个个都是游侠,要跟人打配合,那是难上加难,更不要说训练成军了,绝对是不可能的。
没有一个足够靠谱的理由,根本无法约束他们。
学习这个理由,在他们面前还不充足,因为学习与否,也是需要看自愿的。
“用你们看到的方法来观察星煌,明天告诉我观察结果。”
星使来到树下,见到别的星使,简单地点了点头,当做招呼,之后就跟三人吩咐了一声,直接离开了。
这是要观察一天的节奏?
纪墨第一时间这样想。
“啊,就这个啊!可真无聊。”
纪四哥直接说了自己的感受,露出不感兴趣的样子,仰头看了还没半分钟,就低着头开始在地上找银叶了,若有掉落的,赶紧一把抓起,正好碰到那个同样抓住一角的小胖手,抬头看一眼对方,眼睛眯起,确定了,是对手。
“是我先看见的。”
“是我先发现的!”
两个各自抓着银叶的一角,互不相让,小胖子的身份,可以确认,是跟着某位星使过来的弟子,或者也是如纪四哥这样混日子,不定什么时候就退出预备役的弟子,都是不务正业。
纪墨仰头看着星煌,白日观树,跟夜晚所见,又有不同,可能是光源分散的缘故,白日所见,更多朦胧之感,看不清到底是怎样的轮廓,分散的光晕与外界白光融合,看得久了,仿佛眼前只有一片雪白,再看哪里都是黑的。
“你放手!”
“你才应该放手!”
“你先放手!”
“你先!”
一旁的争论不断传来,已经有两个星使皱眉侧目,熊孩子什么的,公共场合吵闹什么的……
“安静点儿!”
邵南星皱着眉第一个发言。
纪墨扭头看了他一样,个子高大的邵南星还是有些威严的,纪四哥不怕他,却会抓住机会,趁机用力一扯,银叶就完完整整落到了他的手里,他顺势退后两步,摆出一副“不与你争”的样子,来到了邵南星身边儿,很像是听话的乖孩子,忽略他已经到手的银叶的情况下。
“哇,你们都是一伙的!”
小胖子咧着大嘴,直接哭了起来,嚎哭还不算什么,双手在地上一抓,各自一把泥土抓起来,冲着他们的方向就扔过来。
纪四哥跟纪墨,不约而同,直接躲在了邵南星身后,一左一右抓住邵南星的胳膊,宛若把他当做盾牌架在了前面,拦住了泥土的时候,纪四哥冲纪墨挤眉弄眼,好像在炫耀“我就知道会这样”。
把小孩子惹哭,对方会做什么,纪四哥真的是很有经验了。
不到一分钟,邵南星和那个小胖子就跪在了星煌树下,纪墨站在邵南星身边儿,看着他身上沾着的泥土,有些不好意思,歉意地冲他笑了笑。
对那小胖子的怒目就没什么在意的了,不管谁先捡的银叶,先扔土的总是对方,从口角上升到打架,不就是先动手的先输吗?
至于邵南星为什么被罚跪,这一条么,纪墨不太明白,但对方跪得甘愿,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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