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常运动的后果就是,谢以津目前的最好成绩是个三环。
不过他今天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来的。低头看了一眼集到的寥寥无几的印花,谢以津掏出钱包,准备再给商贩送上五十镑。
然后他的手臂突然被人从身后拽住了。
耳边传来低沉熟悉的,同时听起来对此难以置信的声音:“你花了这么多钱,射空了这么多次,半个小时加起来射中的环数一共不到十环,你竟然还要继续把你的钱给送出去?”
谢以津抬起了头。
今天伦敦突然升温,甚至有了初夏的感觉。
秦灿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今天阳光很好,他褐色的眼眸却比阳光还要明亮耀眼。微风拂起他的发丝,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某部美式青春校园剧里的男一号。
谢以津的视线落在秦灿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停留了片刻。
他移开视线,看向手中几乎和白板一样干净的点数纸张:“可是我还没有集齐我需要的点数。”
秦灿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点数纸,神色变得诡异:“你一共需要多少点数?也是二十吗?你也想要那个钥匙扣?”
谢以津:“一百五。”
秦灿:“……多少?”
谢以津指了指特等奖的图片——巨大可爱的企鹅玩偶——没有多说什么,但他感觉秦灿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
秦灿的表情扭曲了一下,眼底写着“我就知道”这四个大字。
他的神色变得痛苦又复杂,环视了一圈四周的人群,将声音又压低了一些:“不是……你不是已经有我了吗?”
听到秦灿说出“有我”这两个字的时候,谢以津心头突然涌上来一股很奇怪的感觉。
他无法分析这种微妙的情愫究竟是什么,安静片刻道:“可是我只在周一到周五的时候可以有你。”
秦灿的神情变得更微妙:“那,那你不是还有个洛嘉嘉之前给你带的等身玩偶吗?就是那个粉色的兔子。”
“那个已经是几个月前买的了,我感觉自己已经逐渐对它失去了新鲜感。”
谢以津想了想,又说:“而且垂耳兔的身材比较扁平,这个企鹅的肚子很圆,我想体验一下不同的感觉。”
秦灿:“……”
秦灿似乎正在进行剧烈的思想斗争。
他揉了揉太阳穴,看着谢以津的钱包,突然伸出手:“给我。”
谢以津摇头,将钱包握紧:“这是我的钱,我有支配权,我今天是一定要拿到这只玩偶的。”
“我不是要你的钱包。”
秦灿简直服了这人的脑回路,叹息着道:“我是说弓和箭,给我。”
谢以津一怔,将身旁的架子上的弓放到了秦灿的手里。
秦灿掂了掂弓的分量,皱眉看向旁边的商贩:“这也太轻了。有没有更重一些的?”
商贩看得出来这人是专业的,不过谢以津之前已经让他赚了不少,便也不再耍什么花花肠子,直接拿了把标准分量的弓放到了秦灿的手里。
秦灿拿弓的姿势十分标准,站姿也要专业得多,瞄准,利落地松手。
九环。
十环。
九环。
动作流畅,英姿飒爽,重要的是精准度十分惊人。他本来就又高又俊,这么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下来,围观的人聚集得越来越多。
一轮射完,秦灿松了口气。
转身一看,发现谢以津正在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
秦灿在他的神情中看到了非常难得一见的……艳羡。
“你这一轮就已经打了二十多个点数。”
谢以津说:“不仅可以换一个钥匙扣,都可以换一个企鹅小风扇了。”
秦灿一头雾水:“小风扇?我要小风扇干什么?我对这些奖励又不感兴趣。”
谢以津怔住:“那你是在……”
秦灿哭笑不得:“我是在帮你集玩偶的点数啊!”
谢以津似乎更困惑了:“所以你一直在帮我拿积分?”
“你帮我并不会得到什么好处。”
谢以津想了想,提醒道:“因为我的唯一目的就是特等奖的玩偶,玩偶只有一只,我们应该没有办法平分……”
秦灿简直服气了。
“我不要玩偶,也不需要任何回报。”秦灿叹息,“我就是单纯想要帮你,不是所有东西都要划分得这么清楚的,前辈。”
谢以津感到些许茫然。
谢以津一直都坚信,所谓的人情都是明码标价的,世界上并不存在免费的善意。
就像当时洛嘉嘉帮自己带了玩偶,所以她提出让自己帮郝七月解围的时候,谢以津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因为他认为所有的社交关系都理应是互不相欠的。
但此刻眼前的青年热得额头上都是汗水,却告诉自己他“不需要回报”,这有悖于谢以津过往的经验,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
秦灿被谢以津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他把弓塞回到了谢以津的手里,轻咳一声:“你要是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的话,我教你吧,你学会了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谢以津低头,半晌道:“好。”
“你刚才的姿势就是错误的。”秦灿说,“首先站姿就不对,要侧身站着,其次目光要与箭的方向在一条水平线上。”
谢以津拿起弓,改变着姿势:“这样?”
秦灿:“不对不对,再举高点。”
谢以津:“这样?我可以松弦了吗?”
秦灿:“别别别,还是不对,你还要再——”
谢以津:“我并不擅长运动,口头指导在我这里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且这张弓好沉,我要举不动了,所以我可以松弦了吗?”
秦灿:“……”
谢以津听到秦灿叹息了一声。
谢以津没有分析明白这声叹息之中的含义,下一秒,他察觉头顶的光消失,阴影从身后覆了下来。
是秦灿的身子贴了上来。
青年的呼息就扑打在谢以津的耳后,他们的身体近乎相碰,秦灿抬起手,稳稳地托住了谢以津持着弓的左手。
“前辈你是真的……一点耐心都没有啊。”秦灿叹息着说。
秦灿的体温偏高,他很温暖,那次雨天时谢以津对这一点是深有体会的。
但此刻和雨天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因为此时谢以津是清醒的,他的意识是不受任何外界干扰的。
所有的感官在这一刹那都是那样清晰。他看不到秦灿的脸,却可以感受到秦灿的温度,声音,还有气息。
秦灿一边用手扶住谢以津的肩膀,一边纠正着他的姿势:“肩膀放松一点,不要耸肩……好,站姿没问题了,然后就是你拿箭的姿势,手不要向内扣。”
肩膀上的那只手热烘烘的,调整动作时,谢以津的后背隐隐触碰到了结实的肉体,是谢以津永远不会忘记的触感。
是秦灿的胸膛。
谢以津的身子紧绷了一瞬。
须臾后他才回过神,按照秦灿教导的那样改变着姿势,轻轻地问:“……这样?”
秦灿沉默地盯着谢以津拧成麻花的手指,意识到这人可能真是个运动黑洞。
他又叹息一声,干脆直接上手,先是将自己的手覆在谢以津的手臂上,同时手指也勾住谢以津的手指,帮他拉住了弦。
“就像这样,手臂抬起来一点,对,然后瞄准,用全力拉弦,相信我,不用害怕弦会崩到自己。”
秦灿耐心地在谢以津的耳边教导道:“然后就这样……松!”
六环。
秦灿定睛一看,声音之中带上了些笑意:“还不错。”
谢以津突然回过了头。
回过头的瞬间,秦灿这才意识到两人的距离是这样近,这个姿势就像是……自己在谢以津的身后拥抱他一样。
上一篇:难言关系
下一篇:脸盲万人迷在装阴郁啦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