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五周:“好的,前辈。”
郝七月:“嗯嗯可以的,前辈!”
正常对话里的前辈含量实在是过高,秦灿也学他们的口气忍住笑意开口道:“那就麻烦前辈多多指教了。”
谢以津和秦灿对视五秒,移开视线,平静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以后你们直呼我的名字就好。”
郝七月在旁边对手指:“啊,这样不好吧?要是说英语的时候直接喊名字还可以,但咱们私下沟通的时候,中国人骨子里的礼仪辈分就不好忘,你看秦哥他虽然只是半个中国人,我们都喊了他这么久的哥呢。”
秦灿:“……你还挺不愿意的是吧?”
谢以津微微蹙眉,想说什么,秦灿给了个折中的选择:“要是不想太客气的话,你们就叫谢哥吧。”
谢以津像是还有些犹豫,但最终妥协道:“可以。”
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突然问了秦灿一句:“几点了?”
秦灿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五十五。”
谢以津:“我记得会议定的是十二点结束。”
郝七月:“是哦,不知不觉聊这么久了,谢前……谢哥你应该还有事要处理吧?”
谢以津点头:“确实有一些急事要处理。”
秦灿:“不用管我们了,你先去忙吧。”
谢以津颔首,站起身:“辛苦你们。”
谢以津离开得很快,一秒都没有再多寒暄,收拾了东西,转头就离开了会议室。
郝五周:“真是雷厉风行啊。”
郝七月开始捂着嘴巴无声尖叫:“你看到他刚才给的数据了吗?他说那是他上个月内做出来的,那么大的样本量,这是人类的速度吗?太恐怖了……”
郝五周也喃喃:“印象里他都是准时下班,从不加班,而且有的时候都不来实验室的,确实是好高的效率。”
虽然秦灿知道谢以津其实会挑不下雨的凌晨过来做实验,但他来实验室一共都没有几个月,从方才给出的冰山一角的实验数据来看,他的效率和能力确实惊人。
秦灿说:“行啦,收收心思,你俩下午还有课呢对吧?别耽误了。”
送走兄妹俩,秦灿准备回自己的办公室。
他路过茶水间时,随意往里面瞥了一眼,就看到刚才在说自己“有急事需要处理”准点离开的谢以津,此时此刻正站茶水间的冰箱前。
谢以津打开冰箱,从冰箱里取出一个便当盒,随即转过身,向旁边的微波炉走去。
秦灿:“……?”
谢以津刚把便当盒放进微波炉里加热,转过身,就发现秦灿站在茶水间的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秦灿难以置信:“你刚才说你有事要忙,不会是忙着吃饭吧?”
谢以津:“是的。”
秦灿无法理解:“一分钟都不愿意多留,就为了自己一个人吃午饭?”
“准时吃饭对我而言确实是重要的急事。”
谢以津说:“而且到了约定好的会议结束时间,我没有义务多讲,你们也没有义务多听。”
每一句听起来都像是在诡辩,但秦灿偏偏又都无法反驳。
谢以津的食物还在加热,茶水间里响起微波炉工作的声音。
秦灿沉吟了一下,闻到隐约传来的食物香气,肠胃蠕动了一下,决定自己干脆也把午饭吃了得了。
秦灿的午餐向来简单粗暴:三明治,果汁加一包小零食,超市里最常见的打折meal deal套餐,他每天下地铁的时候都会顺路买一份。
空气微妙的静谧,谢以津突然问:“你觉得我今天表现得怎么样?”
秦灿愣了一下,听到谢以津继续说道:“我很久没有小组合作过了,像今天这样形式的讨论,和学术演讲的感觉很不一样,我感觉这样的交流很不好把控。”
“在纠正‘前辈’这个称呼的时候,我感觉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尴尬。”
他想了想,道:“但我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会变得更好。”
一个方才讲起不同缺陷型的线虫肿瘤病理,可以流畅到没有任何停顿的人,此刻竟然会因为这样的社交问题而感到苦恼。
秦灿愣住,心随即莫名地软了一瞬:“组会是学术交流,只需要一个人单方面的输出就可以,但生活中与他人合作是另一个概念,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来往是灵活的,从来都没有一个绝对正确的答案。”
“所以你只需要做自己。”秦灿说,“像刚才那样对我们实话实说,表达出你的真实感受,就已经足够了。”
谢以津望着秦灿的脸,半晌后说:“好。”
“那我就继续实话实说了。”
他的视线落在秦灿手中啃了一半的三明治上,说:“你现在吃的东西看起来很难吃。”
秦灿:“……”
“你每天都吃这样的东西吗?”
“当,当然不是每天!”
谢以津没有说话,但秦灿又感觉他好像什么都说了。
秦灿:“……也就一周吃五次吧。”
谢以津很轻地“啊”了一声,了然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再给出任何的评价,但秦灿却突然心烦意乱。
原本吃得好好的三明治突然就变了味儿,干燥的面包片吸走了口腔里的水分,蔬菜蔫黄的边缘也一下子变得异样起来。秦灿突然感到食难下咽。
秦灿忍不住又一次开了口:“那个,前辈啊。”
谢以津抬眸看他。
秦灿:“虽然实话实说是很好的,但在一些特定情境下,一些话语……你其实可以先斟酌一下再说出口。”
谢以津皱起眉:“你说出的话是自相矛盾的。”
秦灿一时无言,微波炉“叮”的一声响,谢以津站起了身。
秦灿深吸一口气,选择继续硬着头皮啃自己的三明治,余光察觉到谢以津端着饭盒走了回来,重新坐到了他的对面。
谢以津的面前摆着一份双层便当,不是速冻食品也不是快餐店的速食,而且看菜叶的新鲜程度,甚至应该不是隔夜的剩饭。
秦灿努力表现得自己不在意,但越吃越索然无味,还是忍不住抬起头:“你自己做的?”
谢以津刚吃下第一口菜,腮帮子的一侧鼓起。
他的餐桌礼仪很好,安静地咀嚼完后才回答道:“是的,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很喜欢自己做饭。”
他又问秦灿:“你一直在盯着我的饭盒,你是不是想吃?”
秦灿噎了一下:“我,我哪儿看了?我只是放空我的大脑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谢以津“哦”了一声:“可是我希望你可以吃一些我的菜。”
秦灿:“啊?”
谢以津没有再多说,而是直接用行动给出了答案:他的便当盒原本是双层的,一层装菜一层装饭,此刻他将装菜那盒里的菜匀了一半到装饭的盒里,装饭那盒里的饭匀了一半到装菜的盒里,将便当分成了两盒分量相同的新便当。
他将其中一盒推到了秦灿的面前,秦灿才终于看清了里面的菜式:糖醋里脊肉,蚝油生菜,热气腾腾的蛋炒饭。
不是冰冷的白人饭,是热气腾腾的中国菜。
秦灿在之前见识过一次谢以津的手艺,完全是酒店大厨水平,他很确定眼前的这份也绝对不会难吃。
但他还是有点慌张,面上故作镇定:“我都说了不要,你这是干什么?”
谢以津说:“你先试一下,如果觉得好吃的话,我想以后每天都给你多做一份,可以吗?”
秦灿:“啊?”
谢以津总是会给秦灿一种极其矛盾的割裂感,他总会说非常难听且低情商的话,会说“水刊”,也会说“看起来很难吃”。
但他在雨夜又会红着眼睛摸着秦灿的腹肌说“好摸”“好软”,现在还会大方地说“我想以后每天都给你多做一份”,给秦灿的心灵来上一波猝不及防的冲击。
上一篇:难言关系
下一篇:脸盲万人迷在装阴郁啦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