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尧臣冲他笑,说就想知道厉扬干了什么,旁的无所谓。
陈妙妙生出儿大不由爹的心酸来,抿两下嘴,啥也没说出来。
许尧臣知道老陈的担忧有道理,但他烦透了让人拿捏脊梁骨的滋味儿,何况这又不是个闭上嘴就能躲过去的事。
可眼下跟陈妙妙争是争不结果的。
作为让步,陈妙妙勉为其难答应让他去参加下一年高考,并对他能否上榜表示了诚挚的怀疑。
许尧臣让他无需多虑,反正将来万一落榜,丢人也不是丢他老陈家的。
在公司蹭完一顿麦当劳,许尧臣就回澜庭了,开始研究消夜吃什么。
——厉扬加班,哪顿饭都赶不上,只能赶上增肥消夜。
以前的挖苦讽刺现在全成了不得劲。
许尧臣开始暗骂关正诚不是个东西,用人往死里用,不要脸。
又想着乔朗这外援看着也没多大实惠,该累成狗的人还是一条狗——白拿钱不干活,划水王者。
白春楼……中国话都说不利索的老外,算了。
他闲得慌,去了一趟出租屋,搬了点东西回来。
镜子、椅子、打包的衣服,许尧臣觉得有意思,这来来回回地折腾,心境却很不一样。
方浒找上门时候,他揣着不成熟的计划恨不得破罐破摔,同归于尽。现在轮到赵丰瑞,他刚一听说那一时半刻也慌神,可心里是稳的,很快也就平静下来了。
赵丰瑞敲诈带来的烦闷压根比不上两年前的旧事带来的心绪飞扬。
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大约是从前冷漠的狗皇帝竟然鲜活了些,给记忆里的灰白描了些色彩。
回澜庭前,他去买了粥和小笼,都要的是半成品,要吃的时候简单加工一下,不至于吃剩的。
到了地库,他开始往楼上搬东西,来回两趟,搬差不多了。
第三趟下来时候在自己车旁碰见了厉扬。
许尧臣不可思议地看一眼表,刚七点半。
“你偷摸翘班了?”
“目前励诚我说了算,”厉扬往他腰上裹了一巴掌,“用得着偷摸吗?”
“行行,你光明正大。”
许尧臣开后备箱,把最后两袋东西拎出来,往“一人之下”手里塞,“拿着吧,陛下,上楼开饭了。”
厉扬觑着他脸色,想找出点蛛丝马迹来。
——接着陈妙妙电话时候,他险些慌了,怕许尧臣一个冲动干出点不可挽回的事来。
后来听老陈描述完,他知道自己多虑了。可还是不放心,只能“翘班”了。
电梯运行平稳,妥妥把他们运到十二层,许尧臣去开门,于是厉扬就看见铺了满地的鸡零狗碎和出租屋那面惊人的镜子。
挺好,小朋友的心情是一点没受坏人影响。
冰箱里有阿姨准备的新鲜蔬菜,厉扬袖子一卷,把撅着屁股整东西的许尧臣叫过来,“别干没用的了,洗菜去。把排骨和鸭腿拿出来化着,土豆胡萝卜菜心,洗了。”
许尧臣过来,逡巡一圈,打开冰箱又关上。
“你不是十项全能吗?洗菜做饭一把抓,才能凸显你的了不起。”
“让你洗个菜能把你累死吗?”厉扬踢他屁股一脚,“去。”
彩虹洗菜盆可算派上用场,许尧臣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把彩色盆一字码开,每个里面都扔了点菜。
两个人煮饭比一个人有意思,厨房里叮叮当当,锅坐在灶上咕嘟冒泡。厉扬为了早吃上肉,祭出了让许尧臣退避三尺的高压锅。
土豆胡萝卜都切滚刀块,厉扬下刀精准,许尧臣没心没肺地给他鼓掌,然后问:“是不老陈给你通风报信了?”
厉扬看他一眼,“可不,他已经被我收买了。”
“你怎么想?”
“先说结论,”厉扬把根茎植物们装盆,摆到一旁,“你的想法我赞成。”
许尧臣感到惊讶,情绪从脸上一闪而过。
“惊讶个什么劲儿,你想的对,这种事藏着掖着将来都是隐患。但何时公布,时机很重要。”
许尧臣问:“什么时机?”
厉扬放下刀,道:“要卡在不早不晚的一个时间点上。我让吴曈去问过,警方要找你核实情况也就是最近了。这之后,检方提起公诉前,也需要再核实你的证人证言。你是公众人物,哪怕做得再隐蔽,也可能有风声透出去。”
许尧臣脑子里隐约有一个想法,可很笼统,他问厉扬:“我要听你的意见。”
“暂且先按兵不动,我想办法找着这赵丰瑞。又或者,他在花完那五千之后,就会‘自投罗网’。”厉扬用带着葱味儿的手指蹭他脸,“小事,不值当为它费一回神,来,给哥笑一个。”
许尧臣咧开嘴,露出两排白牙,小狗一样追着他指头,咬了一口。
第81章
两人吃完饭去散步,顶着倒春寒的风,只有握在一起的手掌心是热乎的。
许尧臣戴着厚实的羊毛帽子围巾,裹得像头熊。出门前,他给厉扬也武装上了,说回头冻感冒,受累的都是他。
又懒又赖,还得理不饶人。
“我明儿要开始跑宣传了。”许尧臣打个饱嗝,“录几期综艺,到处飞。”
厉扬道:“明着说呗——就是要不着家了。”
“看你说的,”许尧臣手指挠他,“人走了,魂给你留着。”
“要你魂干嘛,齁吓人的。”
吃撑了,小混蛋就开始胡说八道,“缠着你啊。没看过聊斋么,你这种的,一般都是我这种的目标人物。”
“是么,小狐狸精。”厉扬转眼看他,路灯打下来,让他的脸看上去分外软和。
许尧臣拽他,“那可不。”圆滚滚地凑上去,揪着棉服在他脸上使劲亲了口,“嘿,上钩了吗?”
“你这狐狸不敬业呐。”他搂他,一大团羽绒,搂不实,手指尖点点嘴唇,“这儿。”
小雪花往下飘了,春雪,比雨细腻,落地却是一样湿润。
细小的雪粒子簌簌地坠,擦在脸颊上,凉丝丝的,不冻人,带着一股雪天才有的清新气。
他们接吻、看雪,踩着湿漉漉的地面回家。
许尧臣在电梯上说他要参加高考,厉扬说也行,这样能忙点儿,没闲工夫跟剧组里撩闲。
他这么一说,听的人不乐意了。
“我也就是在剧组跟闲人闲话,你就不一样了。又好看又能干又对你余情未了的在眼皮子下摆着,你万一暗度陈仓了,我也拿你没辙是不是?”
“要渡早渡了,还等得到现在?”
许尧臣觉得他明晃晃地翘起大尾巴,臭不要脸地显摆。
恰好电梯门开,他挤着厉扬挤出去,翻他一眼,不高兴地进屋了。
厉扬跟上去,心里美滋儿的,精神病一样,该死地爱他这没道理的小脾气。
宣传期开始,许尧臣如他所说地忙起来。
他开始频繁地和孙安良碰面,网络上能剪辑的素材益发多起来。私底下,孙安良比以往沉默得多,没人找他就不开口,发愣或者看手机。他状态不行,所幸够敬业,上了节目该怎么闹怎么闹,镜头一不在,就整个人掉了魂一样。
许尧臣旁观着,心里却生不出多大波澜。
成年人的生活都是一个选择一个选择堆叠出来的,不能全赖到命运头上。
他们的剧如期开播,有了前面的铺垫,收视率和播放量节节攀高,孙安良紧绷的状态总算松弛了几分。
相对地,许尧臣一下节目就是个无所谓模样,心大得能撑船。
他大度地想,如果能当一把绿叶将红花衬得像火焰一般,那也算功德一件了。
可惜,事与愿违。
剧播一周后,不少人倒戈去了许尧臣阵营,说男二才是一个大写的惨,男主就一爽文升级流,他惨啥?
于是骂战出现了,剧评区空前热闹。
而就在他们吵得失去理智的当口,《破晓》在平台悄无声息地上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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