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仿佛要聚众闹事的一群人开始以椭圆阵型向着地铁站出发。
走出去那一瞬间,许尧臣觉得有点晕,预感可能要中暑。
与此同时,主路上拐出来一辆通体漆黑的车,它一个急刹慢下来,缀在人行道边上,违规占据了人家慢车道。道路前方的摄像头闪动,灵敏地抓拍车牌,要给这辆目中无人的车寄送一张体贴的罚单。
厉扬向窗外看了一眼,皱起眉,对副驾上的助理说:“去把他接过来。”
“诶——”助理瞄了眼那盛况,拉门的手没动,“要不咱一起去吧老板?我去扒拉别人,您瞅准空子把人抢出来?”
厉扬不乐意,大庭广众下丢人现眼,但看助理那无二两肉的小身板,恐怕他没能把许尧臣拉出来,反倒要把自己搭进去。
于是勉为其难一点头,“行吧。”
没人注意到慢车道上违章停车的是谁,等大伙反应过来时,助理已经用尽吃奶的劲儿冲进人墙了。
为保饭碗,助理先生生生给厉扬挤出来一条道。
许尧臣正懵着,就看他的老板西装革履,从天而降。
他被兜住腰,半个人都砸在姓厉的胸膛上,跟没气质地被他挟着往外走。随后,不断有人想挡住他们,厉扬搂紧了许尧臣,走得很艰难。
后来,不知道哪个粉丝喊了一声:“都让让,别他妈挤了,理智追星懂不懂!”
话音未落,就有人附和起来,几个女孩自发在许尧臣周围形成一个保护圈,帮着险些被碾倒的助理一起把人推了出来。
许尧臣被推上了后座,车里的冷气扑面而来,他嗅着凉丝丝的空气,像条搁浅的鱼被扔回了江河,找到了些许活气。
“老李,开车。”厉扬上来后,车子猛地一蹿,飞驰而去。
他转过来盯着许尧臣,解开了衬衫领扣,“你可真有本事。”
许尧臣被晒得有点蔫,耷拉着眼看过去,“你怎么来了?”
厉扬:“路过。”
这话大致没错,他们确实就在附近,但路过是真不路过,是专门掉头回来的。助理在前面翻手机,帮厉扬找他们新投的一部电影的网评情况,结果评论没看出稀奇来,反倒被推送了许尧臣变街溜子的话题。
助理也不傻,晓得这事得跟老板知会一声,于是才有了后面的事儿。
许尧臣不想说话——他们俩实在没什么好说的,除了道声谢,似乎连闲聊都挺没必要。
车开回澜庭,到地库,车熄火,司机和助理都下去了,走到了二人视线外的地方。
许尧臣拉门,“没什么事我也上去了。”
厉扬拽住他,“为什么一个人在外面逛,陈妙妙和刘铮呢?”
许尧臣扫他一眼,“忙。”
厉扬没放他,也没吭声,许尧臣挣了下没挣开,俩人就这么僵持着。
僵了会儿,厉扬说:“刚和几个难缠的开完会,累得很,让我上去歇会儿。”
“你的房子,你是主,我是客。”撂下这句,许尧臣猛地抽手,拉开车门下车了。
厉扬看着他走远的背影,不禁起了疑惑,这小屁孩又闹什么情绪呢,要么不说话,要么就夹枪带棒。
默了几秒,在许尧臣身影彻底消失在电梯间前,他跟了上去。
第14章
厉扬没追上许尧臣,只好又等一趟电梯。
十二层,门虚掩着,厉扬推门进去,在地上捡了两只踢掉的鞋,一正一倒,横在鞋柜边上。
许尧臣在中岛边上靠着,仰头灌矿泉水,水珠顺着嘴角往脖颈淌,他不甚在意地抹了下,一甩手,扭头看见了厉扬。
厉扬把鞋摆齐了,视线对上他的,“这是闹什么脾气呢。”
“没闹,别敏感。那啥,我洗澡去了,”许尧臣放下塑料瓶,“你自便吧。”
厉扬站着没动,“我没吃午饭。”
“那我给你做点?”许尧臣怪讽刺地笑了声,“我敢做你敢吃么。”
这纯粹就是抬杠了,厉扬不稀罕跟他拌嘴找情趣,西装一脱,卷起袖子过来了,“我做,你洗澡去,一身汗味儿。”
“是啊,没你新买来的小宝贝香。”
许尧臣趿拉着拖鞋走了,厉扬不知道他临走又放了个什么屁,就想着这小孩是欠收拾了。
许尧臣洗澡洗了很久,出来时候两眼发黑,仿佛命不久矣。
从卫生间出来,饭香益发浓郁,中午随便垫吧那两口立刻原地消化了。
——馋虫被勾出来,他只得妥协。
洗护用品都是许尧臣挑的,总在发腻的甜和性冷淡之间反复横跳,他一过来,厉扬就嗅到一股熟透了的桃子味儿。
甜得都要发苦了。
许尧臣绕着他转半圈,宣布:“饿了。”
厉扬垂着的那只手搭上他的腰,在腰眼的软肉上掐了一把,“马上就喂饱你。”
许尧臣赖着没动,下巴搁在他肩上,“我在剧组时候,你挺空虚吧。”
厉扬手掌沿着腰线往下捋,“空虚?城北那摊烂事差点儿搞死我,你空虚一个我看看。”
许尧臣扣住他手,把手指塞进指缝里,牢牢地挤着,“你太没意思了,厉扬。”
话音被抽油烟机的嗡响搅散了,许尧臣在对方握紧前抽走了手,和他不由分说挤进来时一样,离开得让人没有丁点防备。
身边的热源没了,空调的凉气撒过来,厉扬不爽地锅铲往锅里一扔,咣当一声。
许尧臣没来及回头,就被人从背面箍住了。
厉扬在他香喷喷的颈窝上狠咬一口,手掌热乎乎贴着他小腹,呼吸不畅地埋怨,“跑什么跑!”
许尧臣疼得想躲,没躲走,恶狠狠地,“狗牙撒开。”
厉扬笑了声,“胆儿挺肥啊。”
“嘶,你他妈——”
最终,在许尧臣的恶语相向下,他获得了一块整齐的牙印,红烧鸡块都出锅了,他脖子上还是一片红肿,叫人瞧着比瞧鸡块馋。
厉扬闷了一锅米,这米好,闻着香,吃着弹口,一点儿不糙。许尧臣扒拉了半碗饭,才腾出嘴道:“农家乐这米挺不错。”
厉扬随口问:“哪个农家乐?”
许尧臣说:“那得问顾玉琢去。”
厉扬近来对顾玉琢这仨字挺敏感,一听就蹙了眉,“他不进组吗?一天到晚在外面晃。”
许尧臣不想跟他讨论顾玉琢,当即嗯了声,说进了。
吃完了饭,厉扬很大爷地把筷子一搁,“你刷碗。”许尧臣反驳不了,没劳动的人不光荣,于是搬着碗碟去厨房,水龙头一开,水流哗哗响,他压根不知道厉扬在沙发上干什么。
刷了二十几分钟,许尧臣才磨磨蹭蹭把餐具收进碗橱,他慢吞吞往客厅走,一眼就瞧见厉扬情绪不高地靠着软垫翻手机。
许尧臣想躲开,可他挺大一个人,除非厉扬瞎了,要不怎么也躲不过去。
厉扬喊他,“过来。”
许尧臣跟他隔着茶几,“有事儿?”
“洗碗机是坏了吗?”
许尧臣莫名其妙,“没啊。”
厉扬说:“那下次用洗碗机,别浪费时间。”
许尧臣不爽地打量他,觉得他管天管地的毛病益发严重了。
“过来坐,”厉扬仰首,神情显得冷淡,“还让我去请你么。”
许尧臣认命地挨着他坐下来,厉扬倒没碰他,就是说累了,让他陪着睡会儿。他把身后的靠垫拽过来,往许尧臣腿上一放,自个儿大大方方躺下来,仿佛是找了个高度贼合适的枕头。
厉扬侧躺着,把眼闭上了,“乖,别乱动,半小时后叫我,下午还有会。”
许尧臣这才垂下眼,不得不细细地观察他。
——浓密的睫毛盖着眼下的乌青,他确实没休息好。
其实许尧臣一直就不理解厉扬,从他的角度看,励诚资本已经是个成熟企业了,早就不需要厉扬起早贪黑玩命干了,可姓厉的就像个艰苦奋斗版的葛朗台,不但累而且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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