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片刻,许尧臣问:“你以后会为了领鸡蛋去听讲座么,听完加个群那种。”
“领鸡蛋啊,”厉扬逗他,“那你跟我一块儿去么,多一个人还能多领一斤。”
“你没救了,抠门精,”许尧臣脑门杵他肩头,蹭了蹭,把手机扔他腿上,“去开锅吧,我饿死了。”
俩人把遮光帘拉上,屋里暗下来。猪肚鸡的香味随着汤锅开始冒泡逐渐撑**房间的角角落落。
投影上播着神偷奶爸,小黄人们看上去硬邦邦的,独角兽倒是显得很软和。
许尧臣把锅调到小火,用小勺舀了切得很细的葱花,撇开浮沫,给厉扬盛了碗冒热气的汤。
乳白的汤底熬足了火候,足量的胡椒中和了肉腥,一口下肚,人从内到外都暖了,肠胃熨帖,
许尧臣酷爱猪肚鸡的汤,饿极了一个人能先干下去半锅。
他左右开弓,这边喝汤,那边夹了块滑嫩的鸡肉放进了沙姜油碟。一口汤一口肉,舒服得他眼都眯起来了。
桌上,蒜蓉料给嫌弃地摆在了一边,厉扬筷尖一指,问:“不吃?”
许尧臣刚咽下一口汤,唇上还沾着水渍,“吃了你嫌我吗?”
“嫌,”厉扬搁下筷子,伸手勾住他腰,撩开衣摆贴上去,“吃完就别碰我了。”
“那现在碰碰呗。”许尧臣握着勺,搭上了他肩,咸咸的嘴唇凑过去,响亮地亲了一口。
厉扬让他蹭了一嘴油,便没轻易饶他。反正脏都脏了,腻也腻了,不怕再糟几分。
许尧臣后脑仰在了沙发上,坐垫绵软且有弹性地承托着他。厉扬手指顺着他肋骨向上攀,侵占掠夺,用唇齿抢走他那点稀薄的空气,让他无以为继时只能依附着他,像相濡以沫的两尾鱼。
唇角被溢出的涎水沾湿,厉扬在许尧臣的耳廓如窗上福字一般艳红时放开了他,舌尖沿着丰润的唇舔了下,意犹未尽地,他用手指揩掉了那抹潮湿,“吃饭,锅都要糊底了。”
许尧臣歪沙发上斜着眼看他,“没劲儿了,帮我盛汤,再涮半份竹荪。”
“懒样。”厉扬拿起汤包往锅里添,“虾滑吃吗?”
许尧臣一动不动,“吃。”
一顿猪肚鸡吃了将近两小时,收桌子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许尧臣收拾垃圾,厉扬刷碗,整完了,许尧臣说要下去散步消食,经过门口那人高的一群水果时,他脚停了停,问厉扬:“我们俩吃得完?”
厉扬拉开门,拎着垃圾袋等他,“大部分都是你爱吃的,而且满一百减五,挺划算。”
许尧臣对他竖起大拇指,“真会过。”
夜风有些凉,两人扔完垃圾就裹着风衣在小区里溜达。澜庭虽说整个小区占地面积不算广,但该有的都有,中间甚至还挖了个人工湖,湖里从前养的大白鹅,后来鹅离家出走,现在只剩下了满湖锦鲤。
“长得真够肥的。”许尧臣站湖边看了会儿鱼,给了个评价。
“你……”厉扬话还没说完,就听旁边有个人道:“鱼儿肥一点有什么不好,证明这儿的人都在善待它们。”
两人齐齐抬头,许尧臣借着路灯的光打量过去,发现说话这人着实有点眼熟。
第41章
说话这位,穿了件非常紧凑的卫衣,恰能绷出他的宽肩窄腰,一条运动裤束着双腿,大腿上的肌肉不容小觑。
透过这一股子上头的油腻劲儿,许尧臣把人想起来了——他们在健身房遇见过,这男人仗着一身漂亮肌肉,想把他诱上床。
“男朋友?”对方视线落在厉扬身上,来回地打量、评估。
这人口气熟稔,惹得厉扬不得不看一眼他的小混蛋,不知道这货又上哪招蜂引蝶去了。
许尧臣一脸的不耐烦,“关你屁事。”
“小老弟说话还是这么难听。”那人一笑,向厉扬递出一只手,“都是邻居,认识一下,我姓褚,褚源。”
“厉扬。”
“那就算认识了,有机会约着喝一杯。”褚源抬起下巴冲许尧臣一点,“你小男友脾气挺傲的,上回碰见聊了一小时都没聊熟,我看还是咱俩对脾气。”
“他就这脾气,没办法,”厉扬牵上旁边把刺儿都抖开了的许尧臣,“不气了,带你上后面公园看鹅去。回聊啊,褚先生。”
褚源每拳都砸在棉花上,有点不爽,心说不就是让人包了的小明星么,还男朋友,说的比唱的好听——有了上回健身房偶遇,许尧臣那张脸蛋真是刻到了他脑海里,后来无意中在微博上看见,他居然是个演戏的。
有了“明星”这层光环,褚源是益发地心痒痒,却没料还真又在小区里碰上了。只可惜,已经是别人的玩意儿了。
厉扬牵着许尧臣往小区外走,还没走出去,许尧臣把手撒开了,“注意点影响啊,厉老板。”
厉扬转头看他,“不生气了?”
“不气,不和傻逼论长短,但他估计让你气够呛。”许尧臣看热闹不嫌事大,“本来是心里不忿来找痛快的,哪知道你压根没接招,顺便给他秀了一场。”
厉扬明知故问:“我秀什么了?”
许尧臣不接招,背着手往前走,“大概是成熟男人的智慧吧。”
厉扬跟上他,说他还没交代跟那位褚先生的始末,许尧臣刺他小心眼,吃褚源的醋还不如酸一酸周余,厉扬就感叹,说只要你这桃花枝别真挠了旁人的树杈子,倒也没什么。
许尧臣看他假大度,于是去买了一桶面包糠菜叶子喂鹅。公园也是讨巧,喂鹅可以,但得上船,二位船上请吧。
一轮弦月挂枝头,清光在水面抹了层亮。
船不小,都是上来喂鹅的,大多拖家带口,满船小屁孩拎着桶来回跑。
许尧臣把他桶里的菜叶子分了一半给旁边不知道为什么哭了的小姑娘,厉扬手肘搭着船舷,看他带着小姑娘调戏大鹅,不紧不慢地提醒了句,鹅记仇。
许尧臣把塑料桶递给他,道:“万一鹅们群起而攻,只能劳你殿后了。”
厉扬接了桶,惬意地靠着,瞧周围热闹。
入夜后的风凉得彻底,将湖面上的潮气卷过来,湿寒一片,有了初冬的意味。
船上人正高兴,无人在意温度,也无人在意是谁的手机突兀地吵闹起来,添了几分聒噪。
厉扬的视线自然地垂落红漆斑驳的船舷上,“有消息了?”
吴曈声音不高,事没办妥,他交不了差,“没有。跟周围人打听了,这方浒早前两三个月就没出现过。水电倒是没停,但人不在。”
“说重点。”厉扬腾出手从烟盒里弹了根烟出来,一晃看见光点细碎的湖面,只得压手里了。
“当地除了咱们这边的,还有另一拨也在找方浒。这群人管事的姓崔,叫崔强,是个混子,据说近几年赁了个店面卖烤鱼,前些年一直干收债的营生。”吴曈道,“这人社会关系相当复杂,和方浒之间可能因为债务纠纷才有了瓜葛。不排除他重操旧业,在向方浒讨债。”
厉扬屈指弹了弹烟屁股,“盯着他吧,地头上他熟,有他引路,不难找。”
“明白,那我……”
“把办事的人留那,保持联系,你回吧。”
挂了电话,厉扬一抬眼,发现许尧臣正扭头看他,一脸好奇的样子。
“喂好了?”他问。
许尧臣一指,“可不,船都调头往回开了。”视线又往下一撇,“你捏根烟干什么,公园里禁烟。”
“不抽,拿出来玩的。”
烟在手里折了,恰好船靠岸,厉扬随手扔进了岸边的垃圾箱。
一周后,勤奋如狗的厉扬又带着吴曈出差了,这次出的有点远,去了越南。许尧臣距进组还有两个多月,在澜庭蹲着挺闲,闲得陈妙妙嘴角都燎了泡。
于是抠了一礼拜脚,许尧臣总算出门了。
金兰奖在业界算是个有分量的奖项,每年都有人在其中杀的头破血流——哪怕不是含金量最重的奖杯,也没人真想错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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