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雨(80)
谢桥不说话了,他这么加大运动量不就为了安心吃甜食吗,纪真宜竟然自作主张把他的甜食取消了!
纪真宜今天竟然又眼瘸没看出来,可像藏着什么事一路上多次欲言又止,终于快到家时,“宝宝,我跟你说个事。”
谢桥不悦地用余光看他。
纪真宜说,“我要出个差。”
这事说起来一波三折,原本是几个画家约着去某个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村庄采风,后来画协介入和当地旅游局合作,再找上电视台文化频道做个专题长片,文化频道人手太少来借人,出差时间少则半月多则一月。
这本来是申圆喆的活儿,他提前一走就又成了个遗留问题,罗总点兵点将点到纪真宜头上,谁叫他当时申请只拍市内的时候说的代价是事成之后什么苦活累活他一马当先。
田心马后炮说,当时知道这苦差事我就猜会落你头上。
纪真宜很担心谢桥生气,毕竟正是热恋期,蜜里调油如胶似漆的时候,却也没有。他出发那天是周末,还是谢桥开车送他去的机场。
照旧话不多,临去排队安检,谢桥才敷衍似的嘱咐他一句,“好好工作,注意安全。”
纪真宜反倒矫情不舍起来了,他低头勾谢桥的手,又抬头看他,腮帮子鼓一鼓,心里酸酸涨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打趣地说,“我们宝宝这么帅,一个人留在家里我多不放心啊。”
谢桥却郑重其事地答了,很傲气,甚至带点上翘的尾音,“我才不出轨。”
纪真宜还没来得及笑,谢桥就又催促他了,“走吧,到时间了。”
纪真宜心有戚戚,脚步沉重,恨不能一步三回头,自己告诫自己别扭扭捏捏,洒脱一点,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可他眼神一转,看到机场大厅人来人往,谢桥孤直地站在人群中间眉清目俊,矫矫不群,也在目送他。
纪真宜每回头看一眼都觉得自己仿佛又再爱上他一次,时间变得好慢,视线相撞时他甚至数得清自己每一次心脏的搏动,还没排上队又就莽莽撞撞地折回来了,那样情难自禁。
周围行客匆匆,谢桥却也足够引人注目。
纪真宜任性地圈着他脖子,自己都觉得众目睽睽之下这个要求又傻缺又无理取闹,“宝宝亲一下好吗?”
谢桥微微垂下颈,四瓣唇柔软地贴合在一起时话才低低地泻出牙关,纵容地,“好。”
一直等到纪真宜过了安检又笑着朝他招了招手,谢桥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去。
出机场大厅时,抬头正好看见天上有飞机低空滑过。
纪真宜本身就是那种爱为别人出头的性子,大大咧咧不在乎受伤,精力无限又柔而有锋,比起画家来,记者这工作其实更适合他。
等今年过去,新的一年到来纪真宜就会离开现在的电视台,那时候天南地北的飞,出差和别离会变成家常便饭。
谢桥独自开车回去。
他想,谢桥不要做把纪真宜捆在身边的枷锁,他要做一根风筝线,让纪真宜凭风借力高高飞起,也要做纪真宜的归宿让他回到手里。
爱是天地广阔,不是咫尺之间。
可是回去打开门,家里空空荡荡,他和两缸傻鱼面面相觑,心里的小人问他,“你真的不想做枷锁吗?”
谢桥没底气地说,有一点。
作话:注意前面还有一章,是双更!!!!
瞎写的,明早起来再改
《煤老板自述三十年——煤老板眼中的世道与人生》原名
第五十八章 梦也何曾到谢桥
年底前两月谢桥就开始忙了,没太多时间去思念和孤独,有时下班比纪真宜还晚。
纪真宜结束拍摄发消息过来,他都只能抽空回一句,“工作。”
过一会儿再看,那边又发来条两秒的语音,一点开,纪真宜欢敞活力的声音就传出来,“宝宝加油!”
谢桥一下就笑了。
等他结束纪真宜都睡了,好在纪真宜每天会给他发电子明信片,一张拍的图配些话,或长或短(经谢桥暗示后都很长)。
谢桥忙过这一阵能喘口气休息几天,纪真宜已经出差大半个月了。
谢桥夜晚独自坐在卧室,把之前纪真宜给他的盒子打开,里面除了明信片还有其他东西,那张写着Je t'ai toujours aime的画,一些和纪真宜一起去玩的票据,好些没去兑奖的彩票,纪真宜一见到就买,次次都是洗衣粉。
盒子里占大头还是明信片,谢桥数过,有三百七十二张。
他怪纪真宜,为什么写得这么不勤快,平均五天才写一张,实在懒惰。
也怨自己记性太好,不仅把那些少年往事记得清楚,就连这些明信片的内容也当晚就记得差不离了。
可还是看了一遍又一遍,连每张的日期都要记住了。
他抽出来一张,依山垒砌,群楼重叠的宏伟建筑,沐在日光中的布达拉宫巍峨壮观。
“小桥过得好吗?
我来拉萨了,刚来那天高原反应,我差点以为要在这翘了,吃完药今天又活过来了。去了布达拉宫,台阶长得望不到头,拍得好看吗?难得上来一次,帮很多人求了愿。
想了好久该给你求什么,后来想你本来就什么都有,不必我再多此一举。
还是想给你求一个,思来想去,又觉得什么都想给你。”
纪真宜真的像他说的,去过很多地方,透过这些明信片,谢桥就像在触摸纪真宜这些年的生活轨迹。
谢桥很喜欢这张,纪真宜写下这张明信片的时候,那时的谢桥想要什么呢?
他只不过想让纪真宜也想他。
他们仿佛心照不宣地进行了一场殊途同归的思念与等待。
谢桥从不后悔这些年和纪真宜分开,错过这么多年确实遗憾,可他做不到守在纪真宜身边等他忘记,爱情不至于是他人生的全部,他有很多事要做。
他要一个干净的地方,也要纪真宜自己腾出来给他。
谢桥这么多年一直讨厌喝酒,就算现在酒量好了,还是讨厌。他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可能是纪真宜一拳打碎了他的奶瓶,让他知道这个社会多么“人心险恶”开始。
罗跖还笑过他是冷面情圣,这样一个看似端方冷漠,情窍未开的人,一喝醉就叫纪真宜的名字。
谢桥才不承认,他也不觉得自己多痴情,他在这种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慢慢忘记自己在等待,只是在按部就班地生活。可有时候他看天那样蓝,飘过一朵云,都是纪真宜的样子。
他甚至习惯用左手自慰,来幻想这是纪真宜在面前帮他。
怎么会那么喜欢他?
谢桥其实计较,他先喜欢上就已经输了一仗,等这些年又输了一仗,自己回国端着咖啡撞到纪真宜身上更是节节败退,扯虎皮做大旗钓纪真宜让他来追也不过是个台阶,主动太多总觉得不忿。
可他又豁达,他想要什么从来清楚,无谓的误会、错过与折腾他不喜欢,无论是自己还是纪真宜,多浪费一天就少一天。
快十一点了,纪真宜的明信片还没发过来,他带着气点进微信,看见纪真宜换了新签名,是“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谢桥盯着瞧了很久,自认为十分矜持地、意思意思地、出于礼貌地笑了笑,微信上给纪真宜发了个“咳”。
那边立马就回了,“谢总,还没睡吗?”
谢桥看着这个“谢总”蹙起了眉,不准备回话了,他等纪真宜自己意识到错误。在纪真宜连发了几句,“怎么了?”“人呢?”“睡了吗?”后,才意识到隔着屏幕纪真宜是看不见自己脸色的,才勉为其难地回他,“没有。”
纪真宜又回他,“这阵子忙完是不是可以休息几天了?我们宝宝太辛苦了。”
“猫猫按摩.jpg”
“罗跖最近有假吗?要不约他去钓鱼吧?记得穿厚点。”
谢桥可不想去见罗跖。
罗跖整天不是忙着医院,就是忙着追在乐陶身后,奈何佳人无意,追人进度为负,而且知道学生时代乐陶和谢桥那点事后,一见到他除了吐苦水就是夹枪带棒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