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刻构想。
他果然知道。
太宰治挑眉,看向鹤见稚久的表情有些危险。
“当然是港口Mafia。”
在太宰治开口之前有低沉的声音接过话题。
中原中也大步上前,侵略性地闯入鹤见稚久自我防御的距离,沉稳的港口Mafia干部认真地对少年说,湛蓝的眼眸里没有一丝虚伪:“港口Mafia会粉碎觊觎横滨的罪犯,在这件事结束之前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他再也藏不住心里的钝痛,在向鹤见稚久伸出手时视线都因过往而模糊。
“鹤见……稚久。”
中原中也问,声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苦涩。
“我希望在危险解决之前,你能够信任我,我也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伸过来的手戴着黑色的皮质手套,并不柔软,还残留着硝烟的味道。但鹤见稚久仿佛被烫到了一样骤然后退。
少年沉默地问出了被咒灵报以贪婪的爱意时同样的话。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说呢。”
鹤见稚久低声自问。
明明他都习惯尔虞我诈的世界了,他已经可以做到对任何灭绝人性的事情习以为常,就算是杀死生命也不在话下。为什么要在他投身黑暗的最后一刻出现这样炽热直白的情感。
太荒谬了。
就像是即将沉底的溺水者突然被人拽住手腕,硬要拖到阳光下一样。
让他不得不以各种各样的恶意来揣测,才能正常的继续下去。
对安室透是,对真人是,对中原中也也是。
“因为……唯独这一次,我不想再失去你。”中原中也狠狠地闭上眼,又强迫自己睁开,把鹤见稚久整个人容纳进视野里。
他看啊,看见了一个还没有沉进深渊的纯白少年。
看见他还有挽留的余地,只是被水蔓拽住四肢。
那么中原中也会毫不犹豫地扎进水里,任由冰冷的海水漫过心肺,只为了用暴虐的重力粉碎阴影。
中原中也说。
“唯独这一次,我不愿意在旁边束手无策,看见你举世皆敌。”
猎犬、三刻构想、再到特异点爆发后的整个世界,鹤见稚久几乎得罪了全世界。
如果不是他提前保下费奥多尔给他转移外界的注意力,或许不用荒霸吐动手,全世界的异能机构都会把武器对准那个以一己之力销毁异能的梦想家。
那个时候鹤见稚久孤立无援,就连最亲近的幼驯染也是以敌人的立场站在他对面;就连他亲手套住的军师也暗藏其他的想法,没有表露真心。
——举世皆敌。
完全可以这么形容。
中原中也看着鹤见稚久,湛蓝的眼眸死死盯住他,心跳如擂鼓,生怕他再说出一句‘已经晚了。’‘我没办法再回头了。’
可能吗?
可能。
让所有人束手无策的不就是鹤见稚久那迅速到恐怖的执行力吗。
夜色下少年倾头,光从他头顶打下来,遍地是阴影。
鹤见稚久站着光下,光下他周身泛着微光,连发丝都透着亮色,但影子黑如浓墨。
他不是傻,在真人完全是直白的话语里他就明白了一些情况。
那天跟踪他的另一个诅咒师没有现身,但鹤见稚久还是调查到了大概的目标。是一个鹤见稚久目前来说绝对不可能会接触的人——盘星教教主夏油杰。
魔人、人形咒灵、诅咒师、黄金之王,还有面前曾经名震里世界的「双黑」。
这么多他连面都没见过的人突然找上门来,说是碰巧傻子都不会信。
“所以中原先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来到我身边吗?”鹤见稚久问,语气里有着一眼世人的敏锐:“为了阻止我——举世皆敌?”
简直荒谬到了一种地步。
碌碌无为的前半生鹤见稚久曾数次向阳光祈求照拂,换来的只有遍布血液的阴冷。
结果,就在他准备毫不犹豫抛下一切转头沉浸黑暗的时候,他曾经希冀的东西就这么轻而易举出现在了他面前。
魔人的试探。
盘星教主的友善。
人形咒灵的贪婪。
港口Mafia干部的承诺。
就好像是世界迟来的爱意。
浓烈得足以让人窒息。
“不是。”
中原中也一口回答,回答得毫不犹豫:“无关组织和个人,只是单纯的因为我喜欢你。”
他再进一步,完全进到了鹤见稚久警戒里,中原中也以手抚心,不加防备的袒露决心:“我知道你可能无法理解。”
“那么不如把这当做一见钟情怎么样?不用思考阴谋诡计,也不需要思考,就当做我对你的告白来理解。”
太宰治惊讶地睁大眼睛。
手里手机屏幕微亮,上面正有他和森鸥外的聊天信息。
「很卑鄙的一招,但是有用,中也也不会拒绝,不是吗,太宰君。」
是啊。
沉浸在热烈情感编织的密网里,就算是鹤见稚久这样的人也很难逃脱。
而且中原中也不可能会想再杀死一次鹤见稚久。
真是让所有人都无法逃避的算计呢,森先生。
太宰治叹了口气,但没有阻止。
下一步就是把鹤见稚久带回已经做好应敌准备的港口Mafia了。
江户川乱步在那里等候多时,接下来需要侦探的智慧来拆解理想者的现状。
然后针对鹤见稚久的情况一步一步把他推至阳光下。否则就还是那句话,在鹤见稚久暴动之前杀了他。
……希望还来得及。
…
鹤见稚久不在的时间,安室透随着信息推开一家人烟稀少的酒吧大门。
“来得有点晚,波本。”
金发大波浪的女人翘腿靠着吧台面向门口,调侃走近的男人:“感觉怎么样?那个孩子还不错吧?”
她身边还坐着另一位留着短胡茬的青年,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又错开。
他对千面魔女的问话不置可否,只评价:“很热闹。”
“听起来相处得很愉快。”贝尔摩德拨了拨脖颈侧的金发,任由金发垂落到性感的锁骨上,女人另一只手夹着烟的指尖虚点,看起来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你在和苏格兰聊这个?”安室透问,到贝尔摩德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注意到了酒吧里氛围清冷。这里是组织成员经常回来小聚的地方,只有组织的成员会来,保密性很高,但今天的人确实很少。
逗留的也就是吧台这里的三个。
“刚刚聊到。”诸伏景光说,手边摆着一杯威斯忌,他先是以组织同事的语气打了个声招呼,再才继续话题:“还在聊你什么时候才会来。”
“路上堵车了。”安室透解释了一句,他向酒保点了杯常喝的饮品,扭头问贝尔摩德:“你找我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就直说。”
“也不用这么着急,我还想聊聊天呢。”贝尔摩德说,“聊聊鹤见吧,那小子去你那里也有两三天了,他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吗?”
诸伏景光也看向安室透,眼里有无声的询问。
“没有,他很正常。”安室透说,“但是有一点,我这里不是托儿所,把他丢给我是什么意思?”
“他从琴酒那里出来,不应该去你或者其他干部成员哪里吗?”安室透不动声色地问道:“还是说你和他有过节?”
“No。”贝尔摩德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浅淡的绿瞳里满含笑意:“相反,我很喜欢鹤见,但这段时间我不会接触他。”
“谁会不喜欢一个代号取得那么有趣的孩子呢,就连Boss知道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要我说,组织里有这么个活跃气氛的家伙还挺不错的。”
说到这里贝尔摩德忍不住笑起来,明艳的女人转过身,在烟灰缸边抖掉灰烬,显而易见的心情愉快。
她把这份愉快分享给了身边的人:“话说回来,波本,你觉得鹤见的代号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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