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雄虫叫伊卡洛斯。
再后来,人类就封锁了这颗星球。
圣地亚哥嗅了嗅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奇异香气,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催促着他去寻找源头,虫族原始的欲望被这奇异的香气所唤醒。
饥饿、亢奋,与无法抑制的破坏欲。
精神药品一样的疯狂,除了雄虫的信息素,还有另一种可能吗?
没见识的后虫母时代新生虫如是想。
凭借带回雄虫的功劳,塞基成功淘汰掉另一位竞争者,成为了新一代碟种首领。而伊卡洛斯,则与塞基结婚。
如果这是另一只雄虫,他将会复刻塞基的成功。
假如……这颗星球有古怪,或者这是人类的阴谋。他将会为雄保会奉上他们一直渴望那把撕破和平的刀。
伊卡洛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目的鲜明地急行军。他明明坐在热闹的人群之中,却又仿佛正变得透明,下一秒就会羽化而去。
塞基也如一座沉默的雕塑。
从看到这个星球出现在赛场名单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伊卡洛斯需要一个真相,来为他颠沛流离的后半生做一个注解。或许命运也欠塞基一个解答,但塞基不想要。
因为这个答案是用刀子刻在伊卡洛斯的旧伤口上。
他是会痛的。
不要,不要痛。
塞基几乎想恳求他不要再去追究了。
但他做不到!当回到一切的起点,他们终于又看见彼此之间那道巨大的鸿沟。
第053章 逐日计划
大探索时代,八百年前。
跌跌撞撞返程的阿芙乐尔号上。
突围离开的过程虽然牺牲众多,但他们还是成功离开了。幸存者望着同伴,热泪盈眶道:“我们还有机会,把虫母标本带给人类。”
此时船上只剩下了两个人。
同伴对他扯出一个笑,他的眼睛是一种无机质的黑色。如果凑近了观察,会发现上万只小眼睛挨挨挤挤地排列在一起,构成了漆黑的瞳孔。
是的,他不是他,而是“它”。
难道没有人怀疑过吗?整个星球的虫族几乎把所有人类都绞杀干净了,又怎么会留下漏网之鱼。让他能够穿过虫海,成功割下虫母的肉呢?
——当然是因为,这也是个陷阱呀。
带着我身体的一部分,返航吧。
带我去往你们的巢穴,让两个文明在我的卵巢中重新孕育!
在黑暗而死寂的宇宙中,虫母投来了祂的目光。祂臃肿的身下,新的虫族正在诞生。获取了人类的基因之后,新的虫族有着人类灵活的手,和为战斗而生的虫态身体构造。
这一艘庞大的星际战舰,沉默地在无边星海中航行。
那不是一艘船,这是一座航行的墓碑。
上面只有最后一个人类,和宇宙第一只拟人态的虫族。
他们都没能抵达终点站。
最后的幸存者在巨大的绝望中发现了真相。我们是人类的罪人,他痛苦地想。我们把人类的基因带给了虫族!
绝对不能让虫族发现人类的方位!
这是他第二个想法。
他关闭了星舰的导航系统,也关闭了所有对外发射信号的窗口,重新启动了自毁系统。
真面目败露的虫族被反锁在主控舱门外,正褪去伪装,用恐怖的足肢疯狂砸门。最后的船员颤抖地在甲板上刻下自己最后的遗言,甚至还没来得及落下最后的感叹号,就被追上来的“人”用利爪往后拖拽,尖锐的刻刀在甲板上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长痕。紧接着血流了出来,一点一点,填满了刻痕。
在他的宗教信仰中,自杀会被耶稣拒绝升上天堂。那为了阻断敌人的阴谋,用同归于尽的方法会被允许吗?上帝会宽恕我吗?圣母会亲吻我吗?
妈妈,原谅我。他在临死的幻想中哀求,这是我的罪,我要用新的罪去赎罪。
于是,阿芙乐尔号驶向了地狱。
*
自爆中解体的阿芙乐尔号一部分被新的虫族打捞了回去,一部分碎片漂流在宇宙中,成为了新的宇宙垃圾。只剩下主控台,因为构造类似于黑匣子,保存了下来,穿过黑洞,被塔斯马尼亚星的引力所捕获,带着意外保存完好的虫母肉坠入它的湖底。
又在八百余年的沧海桑田变换中,被冲刷来的土壤所覆盖,被一层层泥土给掩埋。
在塔斯马尼亚星作为旅游星球的日子里,无数人从它上面踏过。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欢喜与好奇,熙熙攘攘的人间就在它的坟墓之上。
如果不出意外,在塔斯马尼亚星的旅游资源枯竭之前,它会一直这样安静地沉睡在地底,用和平的欢笑装点阿芙乐尔号的梦乡。
……直到十年前,新的虫族踏入了塔斯马尼亚星。
塞基率领的小队与第七军团的边巡小队狭路相逢,他们在纠缠中,双双迫降星球表面。
十几架机甲同时撞击地表,跟陨石撞地球有什么区别?!
甚至双方都死伤惨重。
巨大的冲击力,把地表的土层撞得移位,探索舰的残骸也发生了二次伤害。装着虫母肉的生物储藏器骨碌碌砸下来,裂了一条缝,无数昆虫被吸引而来,钻进裂缝中去,又被这团活性的肉消化掉,粘液低落在甲板上,又混入了湖水里。
这团活性的标本吃空了地底的昆虫,它开始膨胀,从缝隙中挤出去,又被扑上来的老鼠和蛇撕扯断。
它们撕咬着捕获到的蠕动的身体组织,也被这团不可名状的肉给吃掉,也变成一团蠕动的白色的生物。
它们滚落进湖底。
塞基从重击导致的昏迷中醒来,高速进入大气层导致机甲落点燃起了火焰。他从机甲中爬了出来。
然后嗅到了若有若无的香气。
年轻的蝴蝶茫然地感到了血脉中的饥饿与亢奋,虫母时代已经消逝了几百年,年轻的雌虫只以为这是雄虫的信息素。
而他面前,只有一个人类。
一个身上血流不止的,却举着枪对准他的人类。
塞基望着人类身上的血,感到饥饿。
这种饥饿和一开始的饥饿其实是不一样的。但塞基分不清楚,虫族从来都分不清楚食欲与爱欲,更别提饥饿与饥饿之间的差距。
他以为自己发现了一只雄虫。
他以为这是命运的赠礼。
*
夏谌也在看直播,其实东区的高层基本都在关注虫族队的直播间,连自家朝晖队都来不及关注。
他们眼睁睁看着虫族一落地就像被唤醒了本能,朝着一个方向毫不犹豫地赶去。
有人低声道:“原来真的是这颗星球上有问题。”
也有人无动于衷:“当年虫族向我们讨要所谓的雄虫时,不是就把所有基因检查都做了吗?他从头到尾就是一个人类。当时我们怀疑的是那只虫子感官失灵了,现在发现是这颗星球的问题,那又怎么样?有区别吗?”
没有任何区别。
无论是什么原因,被虫族压着打的人类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丝可乘之机,好不容易打入虫族内部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从塞基错误地指认人类为雄虫的那一刻开始,事情就再也不会有第二个结果了。
夏谌一直保持沉默,他从朝晖校历中抽出一张照片,每一届参与联赛的校队选手都会有一张大合照,被学校珍藏在校历之中。
他那一届也有过,姬羽之这一届也有。
但他抽出来的那张照片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另一届。
朝晖军校不像白榄联大那种草班台子,他们每一位选手都是经历激烈的斗争胜出的。那一届和每一届都一样,在纪念星的冰天雪地里进行拉练,并在拉练的最后一天宣布参赛人员。他们会留在纪念星,由学长学姐带领进行特训。
夏谌就是那次的光荣校友、学校白嫖来的苦力教官。他永远记得,那一天,他就站在红墙之下,身后是硕大的校训。
[永远追逐太阳!]
夏谌指着标语,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稚嫩的脸,他说:“我的名字就刻在校训之下,我希望有朝一日能看见你们昂首挺胸地把自己的名字也刻进校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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