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从虫母时代的消耗品,再到第二纪元的禁脔,我们不甘心毫无尊严地匍匐在地,苟延残喘,所以我们在同胞的血路上建立了雄保会。团结,我们曾以为围绕在同一个组织身边,团结整个雄虫群体的力量,可以实现我们的渴望。但同胞们,我们真的自由了吗?”
“被迫定期取精的雄虫,被排斥在社会外的雄虫,哪怕出门都需要层层申请的雄虫。你们告诉我?尊严它真的存在吗?雄保会保护不了我们,他只能让剥削变成更温情的模式,但剥削还是在那里咧着尖牙,滴着血嗤笑我们啊!”
“我今天站在这里,抛弃身为A级雄虫的富贵,冒着生命危险站在这里,我恳请你们不要再麻木下去了!”他哽咽,声带里仿佛千万只白鸽振翅欲飞,带着某种撕裂的决心,“雄虫机甲已经诞生,新的时代来临了!请像第二次内战时先辈建立起雄保会制度一样,为了我们的明天、我们的尊严和自由,再次抗争吧!”
“让我们的时代,真正降临!”
*
雄虫星区。
安提戈涅所在的星球已经被成功占领,外界已经催过了几轮,但军舰依旧迟迟不肯离去,但这次的理由,则是雄虫委托。
他们摧毁了每一个机械虫,又杀光了所有反抗严重的雄保会雌虫,信息虫重新搭建了星球区域网,不断循环播放安提戈涅的招揽广播。
在充满硝烟味的星球表面,第一个雄虫离开了地下室,爬上了废墟。
他手臂和小腿都有擦伤,疼得娇气的雄虫满脸泪痕。菲利普驾驶着雄虫机甲匆匆赶到,蹲下身为他包扎。雄虫着迷地看着那辆雄虫机甲,眼睛闪着光,情不自禁:“这就是雄虫机甲吗?”
“它好美。”
雄虫小心翼翼地掌心贴住机甲外壳。广播喋喋不休循环着安提戈涅的呼唤,他想起第二纪元里凄惨的雄虫,他们没有武力,只能靠左右逢源艰难地挤出一条路来。第二纪元顶层的雌虫军阀们占据了当时将近一半的雄虫,没有这些雄虫的里应外合,第三纪元就不可能建立。
然后,大厦坍塌。
他们和这些大厦一起坍塌,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如果当年,他们也能手握武器,现在的社会会是什么样的呢?
雄虫抬头看着菲利普,终于开口:“我……加入你们。我知道这颗星球上其他雄虫的位置,我会帮你们、不,我们找到他们,然后说服他们。”
狼蛛。
科梅凝眉望去,一扇扇紧闭的窗藏起了无数个纠结的心事。能留在狼蛛星的,除了未婚雄虫,就是高等雄虫。他们会被煽动吗?科梅其实不知道。
常年被固定在蓝天白云的天幕如今成了灰色,密集的拟态无人机群就像老电视失去信号的雪花屏,密密麻麻的小点铺成了灰蒙蒙的幕布。
这里作为雄保会的基本盘,是最不容有失的。
护卫队已集结完毕,火力呈溢出状态,而闯入的雌虫星舰在雄虫星区的另一头。雄保会已传讯雌虫议会,要求立即处决蝶族。等星区内的雌虫星舰打过来,雌虫议会早就赶到了。
狼蛛星是距离虫族母星最近的星球,雄虫星区围绕狼蛛星展开,而另一面就是陨石带,天险在侧,可谓万无一失。
不过在雄虫安全上,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科梅道:“趁战乱还没波及至此,将雄虫们都转移到军事基地,雄虫崽优先。”
雄保会内部,地下禁区。
燕屿也听完了这一场稚嫩但具有朴实感染力的演讲,医护虫轻手轻脚取出抽血的针管,行动自然,面上毫无慌乱之色。
“你们不担心吗?”他发问。
医护虫低眉顺眼,温驯回答:“狼蛛星的防护如铜墙铁壁,不可能有事。”
燕屿却道:“我不是指雌虫,我是指安提戈涅。你们不担心他们推翻雄保会吗?”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是另一位副会长格罗佩:“何必担忧呢?只要是雄虫在管理雄虫,以什么形式重要吗?”他一头银发,其中掺杂着几根还没有染白的黑发,虽然不年轻了,但却双目有神,身上有一股很浓重的生化消毒水的气味。
他走过来伸手:“初次见面,我是格罗佩。”
燕屿伸手和他相握,摸到了很多茧。他好奇问:“这么说,您是支持他们的吗?”
格罗佩平静道:“不。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虽然是雄保会的元老成员之一,但这名老雄虫却显得十分包容:“世界上从没给雄虫留一条路。我们存在的意义只是帮助虫母生育,然后被虫母吃掉成为卵的养分。路是虫慢慢走出来的,雄保会的诞生只是因为雄虫探索出了这么一条路,我们并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在何方,雄虫的结局又是什么。”
“小安想要走的路是对的吗?只有历史知道。”
燕屿跟着他慢慢走在无数医学设备之中,追问:“您是准备冷眼旁观吗?”
格罗佩微微一笑,话语却残酷无比:“不,他需要证明自己的路是对的,雄保会在雄虫地位上取得过阶段性成功,他们想要证明自己能比这个制度走得更远,就要亲手推翻这个制度。在那之前,我永远都是雄保会的副会长。宇宙中新事物推翻旧事物是恒定不变的规律,如果他们做不到,那就只能证明他们是错的。”
燕屿眼神闪了闪,不知道品味出了什么,转移话题:“对了,刚刚抽的血只是用来做体检的吗?”
格罗佩脚步定住,他们站在电梯前,禁区的电梯需要刷卡、输入密码和生物验证,没有内部虫带路,根本无法进来,也不能离开这一层。他下来的时候扫了一眼,记得在下面还有一层。
而格罗佩审视了他几秒,顿了顿,然后温声说:“当然,难道还会有第二个用途吗?”
那看来就是有了。
雄保会孜孜不倦地试图让他回来,为的是什么呢?恐怕秘密就藏在下面。如此秘密的场所,外界没有丝毫风声,若非蝶族的突发情况,恐怕他此生无缘踏入此地。
有没有什么方法更进一步呢?
就在此时,突然!一声尖锐的警报打破了寂静。
红色警报等刹那间染红了整层楼,刚刚还从容不迫的格罗佩脸色突然变了。他的耳麦闪烁几下,是有虫正在对他汇报。
年迈雄虫的目光落在面前雄虫的脸上。
如芒在刺。
格罗佩的声音沉沉,有如千钧重:“突发状况,有敌虫从陨石带后方突袭狼蛛星。”
他一字一顿道:“刚巧,为首的虫,是您的雌君,曼努埃尔·阿努比斯。”
第110章 重伤
空气中弥漫着电路爆炸的焦味和硝烟味,把镜头拉低,从翻卷的银灰色洪流向下,掠过冒着滚滚浓烟的高楼大厦,穿过匆忙逃避的群众,以一个渺小的单位朝上看。无穷无尽的机械跟随着闯入的目标在天空翻卷,如果说天空是另一片海洋,那么这些银灰色的杀人机器就是狂怒的海啸。波涛如怒,滚滚而来,又随着目标的急转而折返,像激流拍在暗礁上翻涌的白浪,咆哮着、怒吼着。
又好像一场酝酿百年的暴风雨,银灰的机械如雨般密密麻麻地倾泻,残影拉成雨线。
穿梭在其中的战士们如雨燕般灵巧,携着滚滚的炮火鹰击长空!
“疯子!”
大厦倾塌,硝烟四起。在雄保会的组织下,无数雄虫被保护着向飞船聚集。狼狈的雄虫暗骂一声,一边把凌乱的鬓发梳理好,一边怒气冲冲地质问护卫队:“我们为什么要撤离?就这么一点雌虫,你们打不过吗?”
护卫队雌虫连忙解释:“阁下,这是为了安全考虑。”
一方面是这些机动性极强的蝶族不好解决,时间越久地表建筑破坏越大,说不定就会伤害到地面的雄虫。另一方面,迟则生变,他们也担心雌虫那边还有后招,不如直接将这些雄虫送到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至于这个保护有几层内涵,就不必明说了。
雄虫冷哼一声,不用想也知道潜台词。
作为战略性稀缺资源,一旦战乱开始,他们就会陷入各方的争抢。在雄保会的保护下,总比在雌虫手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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