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那痞子的后半程棍子断成两截,他上了手,麻袋太粗糙那痞子的骨头又硬,不知道什么时候弄青的,他没感觉到疼更没有上药。
兰濯池不动声色收回手,他目光斜过去落到小皇帝眼下:“没睡午觉来的?先去睡会吧,陛下上回睡的那间房还空着,床褥都换了新的,等睡一觉起来再做也不迟。”
他见于胶怜还是不动,于是承诺:“答应陛下的都会给,整理出的名单都在我房间里放着,长不出腿跑。”
宋吟将一团面拿到手中捏了两下,完全没有因为兰濯池说的话动摇,他将面团捏出形状,低着脑袋:“我只想赶紧做完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就走,我不困。”
他胡说的。
昨晚被惊吓了两回很晚才上床,早晨不到天亮又起床去上早朝,一上午都在批阅奏折,中午吃了午膳就坐上马车匆匆赶到义庄,宋吟几乎没怎么休息。
捏完一个馒头,宋吟扔下兰濯池去了上次那个小房间。
兰濯池似乎提前知道他会撑不住,早早就吩咐徒弟在里面烧了炭火盆,他一进去就感觉到从里到外的暖和,炭火再一烧,困意争先恐后涌出来。
床上就像兰濯池说的,已经换了新的褥子,远远还能闻到洗干净的香味。
宋吟脱去外面的一件袍子,脑中天人交战一番后还是败给了困意,他就睡一小会,应该不要紧,宋吟沾上枕头,把被子盖到下巴以下。
他的精力真的被榨干了,宋吟感觉自己意识没多久就模糊了过去。
……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宋吟看到房间里多出了一个兰濯池,他迷迷糊糊地起身,想赶紧拿过袍子穿好,但手指刚一碰到枕头边上的布料,就感觉到不对。
眼睛再一看过去,这根本不是他脱下来的那一件。
宋吟懵了,看那件衣服的款式和颜色,应该还是兰濯池青年时穿的衣服,他上回落水穿过,大概对兰濯池穿的衣服有了解。
但他的衣袍为什么被换成了兰濯池的?
宋吟用刚睡醒的脑子思索,没想出所以然,他又抬头看向墙角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兰濯池,上次在这间屋,他就因为兰濯池出了丑,有前车之鉴他心里有些忐忑:“兰濯池,我睡够了,你有没有见到我的衣服,睡之前我放到枕头边的。”
兰濯池没动,也没有回应他。
宋吟挪到床边,他又唤:“兰濯池……”
枕边的衣袍被他蹭掉在地,发出不太明显的一道声音。
兰濯池总算回过头,宋吟看到了他微阖的眼皮还有青筋起伏不定的脖子,往上是紧绷的小腹,往下是恐怖快跳出手掌控制的丑陋。
他从喉咙中挤出微低的声音:“衣服不就在陛下枕头边?”
宋吟愣愣地说:“但那不是我的。”
他看见了自己的衣服,就在兰濯池的手中,接住了所有涌出的潮水,随着兰濯池转身,地上也出现了一串,宋吟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
“哦,那是我的,”兰濯池声音迟缓,“陛下的我借来用了用,改日再还。”
那张俊俏微湿的脸扭曲了一下,兰濯池不知道想到什么,又阖住眼眸勾了勾唇角:“昨晚说的封赏今天我用了,陛下别担心,我会洗好重新送到宫中。”
兰濯池整理好衣服,气息不匀地走到于胶怜身边,他捡起被蹭到地上的衣袍,晃了晃上面的灰,重新放回到枕边,声音有些闲散:“不过陛下要是今天就如此着急,非要要回这件衣服也可以,只是要劳累你回去的路上抱在怀里了,想陛下应该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不能让宫女洗,就只能自己动手。”
兰濯池脸色如常,气息恢复平稳,伸手要将衣服放到床边人的手上。
宋吟面色空白,下意识往后一避。
兰濯池掀眸,淡淡说:“陛下躲什么?那是能让你生孩子的东西。”
第108章 逃到林里的可怜皇帝(13)
兰濯池一根手指往上一扫,扫去衣袍上的灰,几根修长白皙的手指上下垒着,态度随意地捏着衣服往前一送,送到于胶怜的眼皮子底下。
宋吟下意识想看自己的衣袍,但某根神经又扯着他收回了视线,他傻楞楞地听着兰濯池一口一个孩子,一句“我生不了”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理性回笼,宋吟飞快穿上鞋站起来避开兰濯池,嘴轻张着,那半张脸惊慌失措,有点像是刚才从他手底下捏出来的那一个个白馒头,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兰濯池垂眸,看着避他如避洪水猛兽的小皇帝,眉梢抬起,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煞风景的一声:“师父,外面有人想寄存三天尸体。”
是他那一根筋搭错的小徒弟,成天没点眼色,脑子别在脚上。
兰濯池把那件留有余温的衣袍放回到桌面上,平了平浑浊的呼吸,朝外冷声说:“我知道了。”
以前也有兰濯池在忙,义庄里来了生意,小徒弟跑进屋里知会兰濯池的状况。通常他在外面说一声,兰濯池回复了他,不一会就会出门收银钱。
小徒弟这回也当兰濯池马上会中断手头的事出来接生意,只扬声说了一句“那师父你快点”,啪哒啪嗒踩着鞋跑远。
可门外重归寂静,兰濯池却丝毫没有一点要出去的迹象,他还站在原地,面色不明地喘息。
宋吟庆幸他这会站的地方就在炭火盆旁边,哪怕身上没有外袍,被火烘着也一点不冷,但他受不住这怪异局面,终于忍不住出声:“你怎么不出去啊。”
刚才听到的话也当没听到了。
兰濯池长得高,有时候离得近还要弯腰咬耳朵才能听到于胶怜的话,这时离了好几个人的距离,听不太真实,他目光落到于胶怜的嘴上:“出什么,没闻到我身上有味道?”
宋吟想翻白眼,在看到地上遗留的水串之后生生压抑住,他琢磨着语气嘀咕:“那也能出啊,你又不怕被闻。”
兰濯池喉咙里挤出一声嗤,差点就要被于胶怜气笑,他拿起枕边的衣袍走过去:“我是因为陛下才这样的,陛下能闻,别人不能闻,知道吗?”
宋吟目光丈量兰濯池的脸皮,明明很薄,举止言语却完全反着来,他抿嘴无语,飞快拿过兰濯池手中的衣袍披好,接着就伸手:“你把我要的东西给我。”
兰濯池垂眼,瞄他一只手,宋吟本来觉得没什么,被他那样一看硬是收回来,还背到身后去。
兰濯池因为他这多此一举的动作短促嗤笑了声,一根手指抬起,从怀中拿出一封纸,漫不经心地往过一伸:“离那么远还要不要?”
宋吟当即伸手拿过兰濯池手中的东西,他粗略展开一看,看到和上午一样的笔迹,又看到几条相同八字的不同人名,看出这就是他跑那么远过来要的东西。
“你还有生意,我先走了,”宋吟把纸张折好放到袋子里,转头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以后不要再往皇城寄信,你是右相的人也不行!”
一句话语调起起伏伏,多少有些恼羞成怒。
只来了义庄几回,他就折了两件衣服,这一次再怎么样也要长记性。
记吃还要记打。
宋吟回了养心殿连喝几杯水才压下心头起伏,他将纸条展开,一条一条掠过上面的信息。
兰濯池字迹养眼,是一手工整的楷体,很清晰地写出最近义庄寄存尸体符合生辰八字的人的姓名年龄和身份,大多都是些平头百姓,有些是达官显要家的奴才或是子嗣。
宋吟扫到末尾,忽然凝起了眉头,最后这一个人,是宁王府宁睢远的三公子。
宋吟自从来了这里之后,用一晚上时间恶补完了如今的朝堂关系,他知道朝堂里都有什么人,这个宁睢远是先皇在位时就立过无数汗马功劳的大将军。
先皇看重他欣赏他,每一次的重大战役都派他出战,宁睢远打匈奴打叛贼,稳稳守着边疆。
后来手里的兵权越来越多,宁睢远怕功高盖主,回京之日就把兵权上交,从不留恋。
先皇十分信任他,临死之前还嘱咐过于胶怜切莫辜负了宁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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