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萧扫过他身上破旧的囚服,把黑风衣拿下来,顺手扔给他:“换上。”
谢知行看都不看:“小了。”
恩萧:“……”
气氛僵持不下,恩萧静静盯他一会儿,一抬手拂亮耳边通讯仪:“林默,带身制服过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谢知行,僵硬开口,“我的码子再加大一个号。”
谢知行嘴角勾了一下,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得到了满足。当他下一秒接触到恩萧寒凉目光时,却又收了笑容。
别人把他像狗一样锁着,有什么好笑的?
林默来时带了一套城防官的蓝黑色制服,细链从左胸拉到右胸,胸口别着城防所的金色徽章。
谢知行蹙眉:“我不替你们城防所做事。”
“你不是替我做事。”恩萧说。
谢知行盯着恩萧想了想,半晌笑了:“哦,我懂了。”他拽了拽脖子上的锁链,“软禁是吧?”
“算了,”他在沙发上挪了挪,“软的总比硬的好。”
“换上衣服,”恩萧说,“如果你不想进城防所大牢的话。”
林默送完衣服进来,谢知行手放在衣服上,隔了一秒才抽走,然后冲他笑了笑:“谢了啊。”
林默品出一股深深的恶意。
他准备退下,谢知行却说:“不留下来吗?你不怕我对你们长官不轨?”
林默莫名其妙地回头,看看恩萧:“长官,我需要留下来吗?”
恩萧挥手让他下去。谢知行耸耸肩,一点没为自己打扰别人“小情侣”的夜晚感到不好意思。
谢知行和恩萧沉默对峙了一阵,然后不屑地拎起衣服看向他,指了指脖颈之间:“有这个在,我没办法换衣服。”
谢知行指的是连着颈间检测仪的挂钩,连着一条沉铁链,另一端在恩萧手里。
“……麻烦。”恩萧瞥着他颈间那静静闪烁红灯,然后走过去把手放在检测器上,轻微的电流声过后,锁链自动打开,重铁闷声砸在地毯上。
靠得近了,谢知行动了动脖颈,就在他头顶的地方出声:“多谢了,长官。”
恩萧退开,谢知行的眸光一直追着他试探过来:“我是不是该夸你心大?让你解开你就解开?”
“怎么?”恩萧的眼神淡然落在谢知行身上。那平静底下,似乎掀着一层穿不透的薄雾,底下藏着的是傲慢。
“家犬……”谢知行下颌动了动,“也是能咬断主人喉咙的。”
恩萧淡漠地偏了偏头,不经意露出光滑的颈子:“你大可以试试。”
“……”谢知行盯着那朦胧灯光之下笼了一层绒光的嫩白颈子,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细细密密地轻挠了一下,竟当真有些想张嘴咬上去。
他移开视线,说:“可我是个好囚犯,不会趁此袭击长官的。”
“你最好是。”恩萧说。
谢知行换上制服,踢开地上的锁链,看着恩萧的眼神透露出一丝阴狠。
这条锁链,总有一天他要套在恩萧的脖子上,套在整个城邦的脖子上。那些伤害过他的,他都要十倍、百倍地奉还。
此二人对峙,灯光底下飘着点细微的呼吸和衣料摩挲的声音。无言之中,恩萧瞥了一眼穿制服的谢知行,身材高挑挺拔,下巴方正,眉骨高耸,宽肩窄腰。如果不看衣服,他大概会比恩萧更像一个长官。
恩萧知道自己从小就长了一张完全没有攻击性的脸,为了弥补外表的不足,他只能靠冷言冷语和狠戾作风来增加威势。但他偶尔还是会听到居民们叫他天使。
他深知自己浑身上下没有哪一点配得上“天使”这个词,他甚至有些痛恨这个混名。
如果他的天使,他就能拯救世人,他就不会眼睁睁看着血流成河,看着人被撕成碎片,残肢像暴雨一样落下来。如果他是天使,那么他将饮血而生,翅膀将如残阳绯红。
城邦已然步入深夜,再过一会就是拂晓,除了探灯以外,恩萧这间会客室的灯似乎是唯一一点光源,在这漆黑的夜幕上烫开一个洞。
*
谢知行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沙发睡着的,醒时不见恩萧,光自己身上盖了件衣服。
就是昨晚恩萧扔给他,然后被他踩在脚下的那件,上面还留着两个鞋印。
“……”谢知行浓眉微蹙,抬手把衣服挑到一边。
会客室门口传来一声轻响,谢知行斜过眼梢一看,来人是林默。
林默见了他,脸上不带一点客气,兀自将一叠文件放在恩萧桌上。文件夹外面有指纹锁,非恩萧本人打不开。
林默瞥了谢知行一眼,只觉得这人浑身是怪,似乎是在地下关久了怕光,看人时总是无意识微眯着眼。那眼底光亮,犀利如刃,目光落在人身上,尽是威势。
林默走到门口却又从包里掏出一个罐头来,扔给谢知行:“你今天的食物。”他咕哝着,“要不是长官安排,我真想把你饿死。”
昨晚逃出去的编号G太多,严重扰乱城邦治安,林默带人忙了一整个通宵,正愁没地方撒气。
“你们长官人呢?”谢知行瞥了一眼罐头,问。
“无可奉告!”林默说。
谢知行低头,修长手指摆弄着那罐头。城邦批量生产的能量罐头,主要成分是蔬菜、淀粉和浓缩营养液,吃一个顶一天。为了满足个性化需求,这些罐头也分了口味,麻辣、奥尔良、甜味、三鲜,致力于模仿城邦封禁之前前代人类的口味。
前人类的东西,当前的自然环境和极其有限的土地是已经没有能力大量培育了,少部分资源已经给了最上层。其他人最多只能已这样的方式来安慰自己,好像刚开始禁欲却又受不住诱惑,四处寻找替代物的苦修士。
但恩萧给他这个是原味的,换句话说,就是没什么好滋味,细细品还微微透着一股合成营养液的怪味,像石油一样。
看来恩萧还真的挺禁欲。
谢知行调侃林默:“你那么听他的话?”
林默觑着他,微昂着头,眼神骄傲又不屑:“服从上级命令是军人的职责。”
“哦,那恩萧听谁的命令?”
“听从总指挥室的命令。”
谢知行嗤笑:“那破机器的命令?”
“你!”林默暴呵,“你怎么能这么侮辱福音?”
“福音?”谢知行扯着嘴角,把罐头扔朝一边,“还不是人造的东西,怎么到头来人还要听它的?不蠢吗。”
“谢知行你别瞎说!”林默气得抖,面色涨红,伸手摸枪。
“哟,别激动啊。”谢知行笑笑地举手,“我们编号G没受过你们这种高等教育,不值得跟我们生气。”
林默:“你最好别有下次!城防所大牢有的是办法招待!”
谢知行见林默收了枪,又问:“你们长官,是不是基因有缺陷?”
“怎么可能!”林默说,“他那么优秀,哪里像有缺陷的样子?配比到你就是系统抽风!”
谢知行在这对“小情侣”里面横叉一脚,听了这话也不恼:“真的吗?你跟他这种关系,就没发现什么异常?比如他特别怕什么东西?”
林默:“哪种关系?”
“我也说不好你们这个算什么。”谢知行说,“肉体关系?”
林默愣了一秒,脸色涨红:“你胡说!你别污蔑他!”
这回轮到谢知行错愕:“你们不是?”
林默:“是什么是啊!那是只有你们这些下等人才会想的事,长官他不需要!”
“……哦。”谢知行莫名其妙地觉得心里舒畅了一点。但无论如何,恩萧怀表下的人就是林默,如果他们没那层关系,那难道是恩萧单相思?
这竟然……有点纯情。
“城邦的最高执行官不需要任何人的欲望。他必定无所畏惧。”林默正色道,“只能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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