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语句絮絮叨叨地飘洒在空气里,又湿又冷。
恩萧垂着眼眸,留下谢知行一人,到一旁去与白大褂交谈,让他们看好戴琳。问到关于脑袋的事情,则说生下来就是这样,没得救。
城邦的编号G有异能,看似优越,但都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就比如戴琳这个后脑勺。编号G多多少少会有些畸形,而且寿命不长,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的基因改造从来没有向大众普及。
像谢知行这样,外在没什么缺陷的编号G着实罕见。但是他也为此付出了足够的代价,比如说没日没夜的实验。
“所以,他会活不长吗?”恩萧问,“或者身体上有什么毛病?”
“这个不好预测。”白大褂说,“后天可能会发生异变的。不过他看上去很强壮,应该影响不大。”
“这样啊。”恩萧半晌才点头。
另一头,林默靠近谢知行,目视前方说:“你现在是要怨恨长官呢,还是要感谢长官呢?”
谢知行心里正在斗争,冷哼着调开视线。
“我也琢磨不透长官。”林默说,“他看上去真的很无情,可是又总是做一些你意想不到的事情出来。他其实比你想的更心软,更有人情味。”
谢知行扬眉:“怎么说?”
“戴琳本来是该死的,只是长官不想让她死,所以开枪的时候避开了要害。”林默说着斜了谢知行一眼,“至于他为什么觉得戴琳不该死,我猜不透。反正他永远不会动真感情的,他不杀戴琳,也绝不是为了你。”
谢知行面色不豫。
“我对长官的了解恐怕比你深。”林默无意识地捻着那块铜色怀表,说,“你们上了床,也不代表什么的。他随时可能顺手给你一枪。”
谢知行瞳孔微眯:“你想说什么?”
“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表现得很心软。”林默垂下眼睛,“就像他会救我,也会重用我……还会照顾一个不相识的孩子。”
他说:“你可能已经忘了,他曾经在街道上救过一个小孩儿。那孩子偷偷接入了其他等级编号的智星系统。你以为他杀人了,实际上他只是急着把系统和孩子的大脑断开链接。你知道的,他枪法一绝。”
谢知行记忆乍然回到那时,而现在恩萧在他心里似乎变得暖起来,包裹着雕塑的那层清晕在慢慢化开。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谢知行问。
“因为我看你挣扎,觉得很有意思。”林默说,“我不知道长官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
那边恩萧似乎要打算离开了,他二人目光温热地触了一下。都是前所未有的澄澈的目光,充斥着关切,像两池波动的暮春潭水。
彼此一愣,又热辣辣地错开去,心里一个劲儿地鼓动,好似撒谎被逮住的孩子。
谢知行清清嗓子,从背靠着的柜子上移开重心,斜眼看着林默说:“他是个挺笨的人。”
第51章
从密室出来,路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地形错综复杂,见不着光。恩萧靠的是夜视镜,而谢知行只靠盲听风声就能分辨方向。
来时心绪太过于翻涌,以至于谢知行这时候才发现这是一条多么设计精密的甬道,虽然过于狭窄逼仄,谁进来都得迷路,但却是福音眼皮子底下难得的盲区。
“城防所里竟然有这样的地方。”谢知行低声道,“这条路你怎么避开福音挖的?”
他的声音不大,有些哑哑的,在甬道的包裹之下,听着便像挠耳朵的低语,钻进恩萧心底也难得是柔柔和和的。
“用的都是亲信,人很少,所以挖了很久。”恩萧说,“我让林默屏蔽了福音一部分监控摄像头,造成了一个小小的视觉盲区。”
“这么说你这个副官还是有点能耐的。”谢知行难得客观,“你很会挑人。”
“他是个电脑天才。”恩萧说,“就和阿沉一样厉害。”
谢知行似乎轻轻吸了一口气,在甬道里被放大,窸窸窣窣地响。
“这样啊。”他说。
恩萧反而惊讶:“你这次不吃醋了?”
身后传来加快的脚步声,恩萧只觉得身上一暖,谢知行一言不发从身后抱住了他。
“这又是什么意思?”恩萧说,“这儿冷吗?”
“哼,”谢知行冷哼一声,说,“我的好长官,你是玉雕的宝贝,谁看你一眼我都得醋到死。可是你就知道阿沉好,都不会回头看看我。”
“这么挤的地方,谁要回头看你?”恩萧身子有点僵,镜片底下眼神有点飞闪,“……不看你,难道我就不知道你在我身后了?”
谢知行咬他,似乎把他往自己身体里揉:“是呀,会永远在你身后的,只有我。林默不会,阿沉也不会,只有伺机而动的狗会。你可小心,不要轻易把后背给我。”
谢知行的心脏贴着恩萧的脊背,怀里的人胸背起伏。恩萧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往后边靠。
谢知行与他耳鬓厮磨,手掌游移,近乎疯狂地嗅食他的气息:“可惜啊,阿沉再好,也不过是个死人。”
那手撩得一片滚烫,恩萧便开始扭动着挣扎,拽了谢知行的狗链子:“闭嘴,阿沉不是你能说的。把手放开。”
谢知行目光凌厉,一双手箍得更紧:“不放怎样?”
“你别太嚣张了。”恩萧说。
甬道间有衣料摩擦和两个人角力时发出的杂乱呼吸声。恩萧几个肘击,也不知道往哪里打的,谢知行闷哼,身下就顶上来了。
然而恩萧毫不知情。
“你行啊,长官。”谢知行说。
他掐着恩萧的腰,把人轻轻提到自己脚背上站住,好一下子顶到恩萧股间,说:“好长官,这可怎么办?”
恩萧一惊,臀肉便夹紧:“你……!”
手心摩擦出来一点汗意,谢知行把人推到墙壁上,一手把着恩萧的手腕举高,另一手撩了下巴说:“我就说,你这人就是天生就会撩人的。”
恩萧沉了脸:“崩了你都算便宜你了。”
“那好啊,”黑暗里那头狼犬笑了,诱惑道,“来,崩了我。”
“想好要死了?”恩萧把枪抵在他胸口。
谢知行低笑着,哄热的手掌握住他,抓着枪在胸口移动:“指偏了些,心在这儿呢。”
甬道里很静,恩萧压抑住有些急促的呼吸,指头在扳机上颤抖。
杀掉谢知行,就像杀掉任何一个他认识或是不认识的人一样,一枪崩了了事。无论是谁,是什么样惨烈的死状,在他心里最多不过是涟漪一阵。
但这次不同,还没动手呢,疼痛的涟漪就泛起来了。
恩萧眼角发热。
“我当你有多狠心,这都下不去手啊。”谢知行笑了,“福音说的挺对,我俩这方面完全登对。”
恩萧:“你最好忘了福音说什么。”
“忘不了,怎么忘?”谢知行耸肩说,“那么多人等着和恩萧长官配对呢,这好运怎么就轮到我了呢?”
他虎视眈眈地凑过来,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像条嘶嘶吐信子的毒蛇,在恩萧唇角吻了一吻:“长官,我们这婚,到底结不结啊?”
恩萧心里便空了一下。
但他还是用枪口硬生生抵死谢知行的胸膛,烙出个枪口印子来,说:“你这张嘴什么话说不出口?”
谢知行一顿,片刻后又笑起来,他在恩萧的注视下,慢慢低头躬身,张嘴含住了那把手枪。
这举动在夜视镜之下被看得一清二楚。恩萧眼睛略微瞪大:“……你,干什么?”
“我这张嘴啊,干什么都行。”谢知行说,“长官赏我一枪,我得接啊。”
那把银制的手枪上雕着山茶花,谢知行含着枪口,越含越深,把那朵花没进口里。
恩萧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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