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萧走过来,挡住他的视线:“走吧。”
丧失们正被火光吸引,现在走是最好的时机。
于是一行人出去,谢知行和恩萧一前一后,凯茜带小朋友们在中间。破旧的栏杆有些松动,有个小朋友一不小心踩空,竟一下从楼上跌落下去。
“救命啊!”一声尖叫。
“当心!”谢知行喊着,反应迅速,长臂一捞,堪堪握住那小朋友的手。
险情刚过,然而这一声尖叫在空荡荡的筒子楼里面回弹,对面的丧尸齐齐回头过来。
“……”
“跑!”一瞬愣怔后,凯茜大喊。
谢知行立刻把小孩子拉上来,来不及等孩子站稳,拎起来就跑。一行人在似乎永无止境的筒子楼楼道上转着圈儿穿行而下,一路走,一路踩得楼梯哐当杂乱地响。
对面的丧尸疯狂地爬行过来,有的甚至腾空跃起,从对面直接往这边跳过来。凯茜抬手给那个小孩子挡住了一只丧尸的爪子,自己手臂上立刻青黑几道。
凯茜牙关紧咬。
走完这一道楼梯,凯茜看到这一楼也有间大教室,于是说:“都进去!”
谢知行警觉:“进去干什么?”
“不想死就都进去!”凯茜几乎歇斯底里,“我有办法,都进去!”说着她开始把小孩子一个一个往里面推,最后把恩萧他们也推进去。
谢知行拉住门:“干什么?”
凯茜喘一口气,看了一眼背后的丧尸,又看看谢知行和恩萧,眼神有点恨的:“在里面待好就行,别问。”
然后她一手摸了摸身上绑着的炸弹,又看了一眼那个小朋友,说:“小孩儿,好好活。”
铁门“砰”一下砸上,谢知行再去推门,就已经晚了。
他和恩萧急忙出去,只见凯茜手上拿着一个强光手电,诱着丧尸就往楼下跑。有经过的丧尸被这边的气味吸引,飞扑过来。
谢知行他们已经没有子弹了,身上也酸痛不已,只得关门躲避。丧尸“咚咚”敲了一会儿,受不了那边强光的诱惑,便随着大流下楼去了。
凯茜一边跑,一边流泪,然后就狂笑起来。
她觉得她一直都很疯,但到这一刻才是彻头彻尾地疯了。
她想大胡子,很想很想,但是想起来的全然不是对方温柔的模样,而是对方眼里无法掩饰的失望、心痛。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凯茜,你想活下去吗?”
“你当然想活,你就是太想活了,才这么用力地逼自己。”
“可是啊……”那时康多恩以为她熟睡,曾用粗厚的手掌抚摸她的脸颊,说,“可是能让人活下去的不是恨,而是爱呀……是爱,对世间一切的爱。你能不能,稍微不要吝啬你的爱意,你的善良呢?……”
凯茜已经跑到地面一层,抬头看了看,谢知行和恩萧站在栏杆旁边,一脸费解地看她。
丧尸陆续下来了,她往后退了两步,却不太惧怕。
她划亮一根火柴,喃喃:“能让人活下去的,是爱,不是恨……谢知行,你好幸运啊。”
然后那小朋友也跑出来了:“姐姐!”
凯茜笑了笑,将火柴凑上导火线。“康多恩,你原谅我吧。”
心跳很快,她知道她要死了,其实慌得不行。但心里有一种沉甸甸的东西压着她,叫她瞬间又心安。也许是她的希望早就跑了,她早已不想活;也许是她终于放过了她自己,终于解脱。也许是她觉得,她爱康多恩,还爱那个小孩子……一切一切,都变得松软无比。她不想恨了,想爱,轻盈地、无限地爱。
丧尸铺天盖地朝她压过来。
她嘴角甜笑,一切都结束了。
第104章
千钧一发之际,谢知行与恩萧带着小朋友们抱头趴在地上。那一声巨响过后,耳边锐鸣不断,天旋地转。
凯茜好像急于离开,最后选择的爆炸点离谢知行他们其实不是太远,众人陷入短暂的昏迷。
总指挥室,那行醒目的数字一跳,无声无息地变成2/9.
那一波丧尸并没有被炸完,边缘的在原地抽搐嚎叫,后颈热热地发出暗光,然后便一齐抛下楼里鲜活可口的猎物们,拥挤着爬向外边。
时间似乎不曾流逝,谢知行醒来,四处寻找:“恩萧!”
那小朋友还在昏迷,恩萧正安静地躺着旁边。谢知行跑过去抱起他。
“恩萧,醒醒!”
爆炸的烟尘依旧滚滚浓烈,恩萧不动弹,而谢知行咳嗽不止。
依稀可见下面一地的残肢。脚边有个尖尖的铁环,似乎是凯茜那个兔耳朵头套的支架。
谢知行头痛起来,捏着眉心,浑身的肌肉作痛,那爆炸场面不停地在脑内放映。
也许别人没听到,可凯茜的话,却深深印在他脑海里。
“能让人活下去的,是爱,不是恨……”
“谢知行,你好幸运……你能活下来,承蒙他肯爱你。”
怀里那人动了动,恩萧那双蓝灰色的眼眸睁开,抬起手来,指尖温润地触上谢知行的脸。“谢知行……”他喃喃。
“我在。”谢知行一瞬回神。
恩萧虚弱地笑了一下:“你在……你在就好。”
他说着起身,鼻尖微红,盯着黑洞洞的楼下,一言不发,似乎在自责。
“这是第几个因为我死的了?”他忽然问。
“你说什么?”
恩萧越笑,眉头锁得越紧,万般自嘲。
火焰还在灼灼跳动,噼啪燃烧着凯茜的身躯。微弱的亮光里,谢知行看着恩萧静静的侧脸,忽然觉得好痛。
“长官啊……”他胸口正下方在隐隐作痛,就仿佛那里缺了什么东西似的。
“什么?”
“你知不知道,凯茜就是我,是只知道寻仇的疯子。我最懂她,因为我和她一样,人生除了仇恨以外什么也没有。”他似乎觉得很险,于是呼了口气,“倘若你行差踏错一步,我的结局就和她一样。”
“是吗?”恩萧说,“为什么是我行差踏错?”
谢知行笑了,手覆住肋骨:“因为我是仰仗你而活的。”
“什么意思?”
能让人活下去的东西是爱,不是恨。全都是仰仗着爱恩萧,谢知行活下来了。
他到现在才明白,他其实早就原谅他了,原谅他所做过的所有不光彩的事,他罪恶的血液,他的懦弱,他的胆怯,他的目中无人,他的狠心,一切他都原谅。
他原是地狱的狼犬,染得一身罪恶。可他遇到恩萧,就把所有仇恨都吞下去了,俯身半跪,低头挖出他那唯一一段纯洁无暇的肋骨,雕一个纯白的他。
“长官……我肋骨好痛。”正当恩萧以为谢知行不再说话时,他忽然开口了,嗓音低哑。
“怎么了?”恩萧蹙眉问。
谢知行拉他的手贴上去,说:“我好爱你。”
那时起一阵风,静谧之中穿堂而过,恩萧呼吸一屏,心绪乱得像一团被春风打散的炊烟,散了满面春红,飘向云外。
他是冰凉干涸的棋盘,一横一竖框住所有的棋子,不等他反应,谢知行的一个吻,就如一滴巨大的春雨凉凉凝落,砰然溅开,于是所有棋子都湿了。
滚烫的舌尖相互侵略,他们把自己的手指插入彼此的发间,摩挲,甚至拉扯。呼吸灼灼,谢知行的心跳炽烈地贴着他,手掌在他身上摩擦游走,把玩禁锢。
“别动了,亲爱的……我要咬你了。”谢知行说。
不怪恩萧如此惊惶,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疯了。他本该是千古的第一疯子,杀人放火,不修善果。奈何遇上恩萧这样的劫难,从此便一错再错,将自己的血性拱手相让,只能一败涂地。什么报仇,他早都忘了。
别人也许不懂,但谢知行万分明白凯茜。其实谢知行就是凯茜,他想他这一路是多么的险,行差踏错,哪怕一步,今天杀红了眼,癫狂贪嗔的人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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