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敢说话,熊月升站在他身后,不知什么表情,就是手搭在他肩膀上,感觉不出情绪。
陆饮溪只好不停地点头微笑,不知道多久才能把眼前这尊佛给送出去。
“我听熊儿说,你害喜也有六月有余,新月说你晚上被折腾得睡不着觉,那白天就多补补,不要成天在外面逛来逛去,影响也不好。”
陆饮溪头点得脖子都快断了,被大夫人这么一说,他竟是困了起来。
“还有啊,我听新月说,你们最近都没有同房是么?”
陆饮溪及时刹住了自己的头。
什么东西?
新月怎么啥都和大夫人汇报啊?
“呃,我…… 我怀了……”
“这个时候了,适当同房会对你有帮助的。”
陆饮溪人都看傻了,合着这是大夫人过来劝人撅起小屁股的么?
可是他生不出来啊!
在陆饮溪保证自己一定会按照大夫人说的去做之后,才把对方给打发走了,走之前莺莺还给他带了个罩着布的篮子来,笑脸红扑扑的,看看他又看看熊月升。
陆饮溪怀着不详的预感将罩布打开,果不其然,里面都是些催情的蜡烛香油软膏。
他忽然觉得天灵盖上降了道神祇的旨意,毕竟他前几次都没享受过这么好的待遇。
但回到卧室时,他的脚步还是顿住了。
“怎么了?”
熊月升问他。
“咱们还有…… 回旋的余地么?”
陆饮溪咽了口口水,可怜巴巴地看着熊月升。
“大家都在看着,” 熊月升向前踏了一步,打开房门,“快进屋吧。”
好了,这下他越发不想了。
陆饮溪扭捏地进到房间里去,只见熊月升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并没有在看他。
说起来,自从昨晚的事之后,他都没什么机会和对方说上话,对方忙着处理陈璞瑜的事了,不知是有意无意,总之他们之间似乎总是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很近,却无法靠在一起。
他觉得有些愧疚,亦步亦趋走到对方面前,缓缓跪了下来。
“你若是不想,我不会强求你,反正进了屋,无人知晓我们做了些什么。”
第72章 恨生
来路不明的弟子不要乱捡章节阅读, 那我多收几个让他们内部消化就好了。
白日宣淫太狠,夜晚的庭院静悄悄,无人来叨扰,也就给了陆饮溪偷摸着溜出去的机会。
他松了下蒙脸的黑色面罩,这玩意儿太没人性,才跑几步就憋得全是汗。
晚上月明星稀,他翻墙出去,一个人在夜色里走着,颇有些诗意的感觉,就是身上各种地方都还隐隐作痛着,他也没多理会。
反正大家都要死了,死之前不如再放纵一回。
陆饮溪四下看着,贴上墙角,再跟着那巡夜的姑娘七拐八绕,来到地牢门口处,手捡一颗小石子,在门即将开启的那瞬将其放倒。
——看,永远是干这种事情最得心应手。
他翻了两个跟头进地牢,里面的守卫打着哈欠奇怪着为何门打开却无人与他交班,实际上入侵者已经下到了底层。
陆饮溪想,这就是世外桃源的坏处,因为太与世隔绝了,所以一点防备的心理都没有。
得多和人交流。
就像他现在一样。
陈璞瑜被倒挂在地牢里,两根粗大的木棍竖于两旁,上面横七竖八的全是沾满毒液的铁刺,缝隙小到微微动弹都不得,男人全身被细长的金丝缠住,血一直在放着,皮肤露出苍白来,唯独一张脸完好无损,此刻正闭着眼,一副淡然的模样。
只是听见他的脚步,那张疯狂的脸上便露出了笑来:“师尊,我等了你好久。”
陆饮溪不答,他往前走去,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金丝,手术便划出血来。
“别碰。” 陈璞瑜的眼睛猝然睁开,充血的眼此刻看着有些狰狞,陆饮溪却莫名从他眼里读出笑意和一丝柔情,“疼的。”
“你做了什么,让他们这样对待你。”
“嘻嘻,我只是给他描述了一下,师尊在我身下辗转成欢的那几日。”
从 “他们” 转变到“他”,那一点微小的差别被陆饮溪敏锐地捕捉到,他叹了口气,不过他也已经习惯了。
男人是个偏执狂,做什么都喜欢不择手段,但正因为这样,才会伤及彼此。
“好想师尊啊,师尊为何才来看我呀。”
陈璞瑜边说着,身体边轻微地晃动起来,血溅出来,滴到陆饮溪脸上,全是腥甜的味道。
陆饮溪没理会陈璞瑜持续的挑逗,而是看向四周,如他所想,熊月升是不会把机关设在随处可见的地方,但找机关也很麻烦,再者,对方可能压根没想过让陈璞瑜活着出去,也就妄论什么解除的机关了。
于是他屏息凝神,将内里集中在手上,再一掌拍向其中一根木柱,柱子应声炸开,毒针飞溅,他原地画了个金钟罩把自己和陈璞瑜护在里头。
陈璞瑜借着这姿势舔他的腰身:“师尊,别把自己给弄死了。”
陆饮溪不太乐意地拿屁股坐了他脸一下,结果对方丝毫没受到侮辱,反而非常快乐地伸出舌头来,陆饮溪翻了个白眼,又将那金丝抽下。
——这个是好东西,他得收着,关键时刻还能再捆一捆陈璞瑜。
“师尊,我好想你。”
才是刚被解开,身后人便像蛇一样缠上来,血腥味浓得呛鼻,陆饮溪捏着鼻子,十分嫌弃地躲开。
“师尊~师尊~师~尊~”
陈璞瑜就像勾栏瓦舍里的姑娘那样追着他不放,非要把自己身上的味道粘得陆饮溪满身都是,陆饮溪最后没辙,就由着对方搂着。
抱着他以后,陈璞瑜的动作却忽然停了,他捏着陆饮溪的下巴,不顾对方抵抗,就是要让他看着自己。
“怎么了,不开心么?” 男人那衣服上干净的地方替他把脸上的血擦掉,再吻着他的脸颊,“和我说说,为什么不开心?”
陆饮溪一愣,眼神躲闪:“没有不开心……”
“在我面前不需要伪装。” 陈璞瑜笑着,像是抱小孩似的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晃着,“你要是不想说,就不想说,别撒谎,我不喜欢撒谎的小孩儿。”
陆饮溪拧着衣摆,又气不过,捶身边人。
“…… 你才是小孩儿。”
陈璞瑜不理会他,就抱着他,轻哼着不着调的小曲,最后低下头来:“你记不记得,从前你母亲也是这么抱着你,这么安慰你的?那时候我就想,什么时候,我也想这么抱着你。”
陆饮溪刚起来的那点儿睡意猛然退去了,他盯着陈璞瑜的脸,又忽然意识到,陈璞瑜说的,大概是原来的那个 “陆饮溪”。
原来霜落那个疯女人对 “陆饮溪”,也有这么好的时候过么?
不过也是,哪有母亲不爱孩子的道理,大抵是后来厌倦了,才要对自己亲生儿子下如此狠手吧。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没…… 没怎么。”
陆饮溪侧过脸去,不再去看陈璞瑜的脸,他憋着劲,努力想回忆起从前的事情。
记忆中的人脸像是打了马赛克一般,那些画面都不约而同得泛起陈旧的黄来。
他已经想不起母亲的脸了。
明明才死了没多久,那些生前的记忆就已经变得如此遥远,而他可能又即将迎来下一次死亡。
他依旧茕茕独立,孑然一身。
好不甘心啊。
陈璞瑜看着怀里人颤抖的肩膀,有些好奇,他在想些什么。
他显然是忘记了自己,或者是从来没有注意到他过。
但他永远记得他。
他第一次见到陆饮溪,是在那富丽堂皇的疗养院里面,父母亲都在医院里面做清洁工,他被一根狗链子锁在小三轮上玩。
他们说,不准进入那个草坪,不准碰里面任何一个人。
可小孩子的好奇心哪里忍得住,他就是忍不住哪怕那狗链子被他拉直了,脖子都被拽到后面去,他也要扒着栅栏看里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呆在这个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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