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是什么?”
陆饮溪腹诽,这是什么诅咒他变成小金丝雀的道具吗?
“这个是锁灵笼,虽然没有挖地道到不了的地方,但有时候我挖得没有那么快,万一陆道长有危险,就躲在这里面,我会带走你的。”
“这么神奇?”陆饮溪把玩着那小金笼子,收进了囊中,“那到时候就拜托小娘子啦。”
“放心吧,一切都包在我身上!”小娘子一转身,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奇怪,刚才习舟还跟着我来着……”
陆饮溪一骨碌爬起来,往小娘子来的那个洞里看了一眼。
隐隐约约中,他仿佛看见一个光头缓缓浮了上来。
“啊!习舟,习舟!”
“阿弥陀佛,习施主一路走好。”
“陆施主……你好狠的心呐……”
陆饮溪故意不看拱了小娘子这颗白菜的猪,还不解恨地又给补了一脚。
“现在的缓兵之计,就委屈一下陆道长了。”
延明亲自送上来了礼服,陆饮溪倒是无所谓,点头应着,还在看上面的花纹。
“届时,我与景道长以及我的一些师弟会时刻关注陆道长的情况,对方稍有动作,便及时中止。”
陆饮溪摆摆手:“也不必太打草惊蛇,那人你也知道,是个不按常理出牌之人,你们先保住自己安危,既是大喜之日,他必然不会害我性命,还是先趁机突破,接机保住镇魔碑为重。”
“不愧是陆道长,以他人之性命为重,延明自愧不如。”
“哪里哪里,还请延明大师多多关照了。”
陆饮溪打着哈哈,心说不要再说屁话了,关键时刻你拿眼睛电你哥就行,不要给我整兄弟情深的戏码就好。
延明说完,便出去值夜了,屋内只剩下陆饮溪和景弘深二人。
陆饮溪一手捏着袖口里藏着的那个小金笼,一手翻着那婚服,层层叠叠繁杂得很,估计得穿个半个时辰。
“你倒是好,上赶着给人做新娘。”
“啊?”陆饮溪抬头看站在门口的景弘深,男人背朝着他,看不清脸,“怎么,你吃醋啊?”
满是开玩笑的语气,景弘深没答,陆饮溪就没事人一般去摆弄另外那堆头上的挂饰。
“我若说,是呢?”
烛火影影绰绰,映照着人的半边脸,陆饮溪哼着小歌抬起头来,巧笑倩兮:“上次都说啦,是那瘴气,小娘子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玩意儿,劲那么大……”
“陆饮溪!”景弘深扣住他的手,眼中带着愠意,“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懂!”
陆饮溪没了笑容,咬了咬嘴唇,偏过脸去:“你又在强求什么呢,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你来这个世界,和我不一样,我会留在这里,而你会结束这个任务,去下一个位面,”他顿了顿,又说道,“你忘了吗,你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精力保持人形,还不是因为,我效率太低了。”
两个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景弘深才松了手。
“我们那时候就说明白了不是吗,”陆饮溪转过身去,坐在床上,褪去了衣衫,“再说了,大家都知道,我嫁给他只是个仪式而已,代表不了什么,权当看个笑话罢了,当真就可笑了。”
他展开双臂,漂亮而瘦削的背上还有血痕和牙印,落在雪白的肌肤上,像冬日里的落梅。
“替我穿上吧。”
“……好。”
景弘深展开那大红礼服,替陆饮溪披上。
他的手只碰着布料,而不敢触碰对方肌肤的一丝一毫。
曾几何时,他梦里都是那人自由洒脱地跑,折腾来折腾去,都是一个人的身影。
现在想来,原来他做梦都未曾想过,有一日他会身着大红嫁衣,牵过自己的手。
红盖头落下的时候,景弘深忽然意识到自己鼻头酸了。
他从来都只是远望而已。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陆饮溪占为己有。
他也从来都不是陆饮溪心里,那个哪怕只有一个虚像,都值得他翻来覆去思念的人。
作者有话说:
其实你是的啦,就是你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哈哈
嗨呀,好想给你们剧透一下哦,我太心疼统哥了
第55章 离开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这大概是寒山寺最浓妆艳抹的一天,出寺下山的那条路上就连夹道的树都恨不得涂成红色,八抬大轿被魔物簇拥着,抬轿人青白的脸色和他们的呼号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延明立于寒山寺门口,看着渐行渐远的轿子,不明白自己那疯子似的兄长到底在想些什么,紧闭的双眸甚至连轿中人穿上婚服的样子都看不见,和尚微微颔首,脑袋转向了另外一人所在的方向。
景弘深匿于林中,那轿子往前一步,他就跟着走一步,但他和轿子之间隔着人声鼎沸的乌合之众,那么近,又那么远。
本来是由他带着陆饮溪上轿的,可他没去,先一步走了,由延明扫了尾,所以连话都没有说上一句过。
他试图把脑中陆饮溪身着大红礼服的画面抹去,可他再一怔神,其实连对方盖头之下的脸都觉得模糊。
男人捏紧了拳头,牙根都咬碎,却不得不被姓陈的牵着鼻子走,不然内外树敌,他一人难敌四手,护不了陆饮溪周全。
至于姓陈的……打的什么主意他也清楚,距离够近,只要陈璞瑜不会瞬移,他就能轻松回到陆饮溪身边。
景弘深捏了捏双手。
不知为何,他像是已经习惯了以实体待在陆饮溪身边,都不想再以系统的形态钻回对方脑子里去,他开始畏惧陆饮溪的思想,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听不见对方的心声。
景弘深憋了一口长长的气,才轿子终于在陈璞瑜面前停下来时,终于缓缓地吐了出来。
那怪人依旧坐于轮椅之上,双足像是面条一样无力地耷拉下去,遮在同样是红色的喜服之下,他春风满面,就连病怏怏的脸上都露出红光来,笑意很深,眼睛里冒着憧憬的光,带着孩童般的喜悦,活像是个真要迎娶新妻的少年郎。
可当轿中人伸出手的那一刻,陈璞瑜脸上的笑便立马垮了下去,阴邪的眼一眯,血色乍现。
“你们就是这么表诚意的?”
刀光一闪,瞬息之间,景弘深已挺身向前,挡下了陈璞瑜那一击,但帘子已经落下,红盖头也被劈成了两边,那之下是张娇俏的小脸,但显然不是陆饮溪。
景弘深愣了一下,这人好像是……那日截他们马车的山贼?
晃神间,他被陈璞瑜反手打开,另一只手如鹰爪一般擒向小娘子,但小娘子身形娇小,打小就习惯了躲避伤害,往下一溜便落了地,随后从身后拿出了暗箭,一挥手就扎在了陈璞瑜的废腿上。
可废腿上没有知觉,再一次出击的时候,陈璞瑜已经摸清了小娘子的套路,掐着对方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
“你……休想……让陆道长……下嫁……”
小娘子断断续续地说着,哪怕气都快断了,也一错不错地盯着陈璞瑜看,一边努力朝他吐口水,一边胡乱踢着对方的头。
“去死吧……去死吧……臭怪物……”
景弘深提剑想来搭救,却被站在后方的陈永望阻拦,陈璞瑜嚣张地笑着,气定神闲地问着他:“怎么,陆饮溪养的狗都不敢说声‘不’,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小野种?”
那话轻蔑嘲讽至极,陈璞瑜对着的人是小娘子,却是说给景弘深听的。
就连个半路杀出来的不知名小山贼,都能为了一面之缘出来代替陆饮溪,而你道貌岸然隐忍着爱意,却连阻止他出席这场可笑的筵席都不能。
景弘深一张脸煞白,冷汗浸透了后背。
他总是秘而不宣,总是忍气吞声,总是要斟酌着,找个最恰当的时机再告诉陆饮溪,他和他的相遇不是偶然,是执念。
可他从未想过,从来没有一种时机,是完美的,他不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浪费他们彼此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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