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没有回应,鸨母似乎是站在另一边的门外,有些无奈地叹气。
“唉,有机会还是多出来走走,你这个年纪,花颜消损无事,还是会有很多恩客的。”
鸨母说完,脚步声便远去了,陆饮溪半天听不见霜落说些什么,心里有些急迫,那窗前的雾又吹不散。
忽然他心中一动。
吹不散,他还吸不走么?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讲那浓雾吸走了大半,雾里果不其然掺了毒,但于他而言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晕乎。
他睁大眼睛,看着屋内的情况。
只见屋子四角亮着夜明珠,一面挂琴,一面挂着字画,一看便是名贵藏品,屋子正中央坐一女人,面前一面铜镜有半人高,映着她的面容。
女人头发极长,发尾带白,便像是冰霜初落,她五指雪白,没半点血色,腰极细,身段婀娜。
但陆饮溪看得,却差点儿吐出来。
铜镜里映出来的那张脸,已经很难称之为人脸了。
鸨母大概以为霜落是因为容颜老去而感到郁闷,所以才不接客。
但实际上,霜落那张脸,别说是老去了,上面有着大块大块的腐烂,渗出黑水来,滴在她面前的白裙子上面。
而霜落却还在笑,仿佛无事般把腐肉贴回脸上去。
她轻声笑道。
“宝宝,回来看娘亲了吗?娘亲好想宝宝啊。”
作者有话说:
鬼妈妈
第20章 母子
“卧槽,那是什么鬼东西!”
陆饮溪被吓得嗓子都喊破了,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宁温纶就准备撤,结果楼上那怪物比他更快,“唰”得一下就冲了出来,她自上而下吊在窗台上,一双眼是那张脸上唯一还像活人的地方,却又映着妖冶的光。
“宝——宝——”
“操,操操操操!”
陆饮溪已经失语了,除了一个“操”字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对女鬼这类的东西有阴影,小时候一个人找电影看,还没看懂海报上写的字,就被全息3D的场景吓个半死,直接推进了手术室,从此以后他的数据库里恐怖片这种玩意儿就被永远封禁了。
而此时此刻就好比当初的场景再现,还好死不死是真实的,那腐臭的气息都已经喷到他脸上来了,恶心得他想呕吐。
心脏跳得又烈又快,锤得他胸口生疼,差点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还好一旁的宁温纶比他冷静些,稳稳地拉住了他的胳膊:“你别倒啊!我抱不动你啊!”
两个人齐刷刷往门口退去,霜落也跟着他们动,但动作很迟缓,以一种常人无法做到的扭曲姿势从窗口翻了进来,然后缓缓站了起来,站起来的过程中,还不忘把掉下来的烂肉黏回去。
“宝宝,别跑啊,来妈妈这里……”
“你还有脸叫他宝宝!”
“嗷!”
“对不起对不起,误伤了。”
宁温纶不知为何,见着霜落这把鬼样子竟是不怕,反而抡起棍子就给了霜落脑袋上来了一下,棍子甩出去又不得章法,收回来的时候还顺带给身边的陆饮溪捅了一下。
陆饮溪被他这么一戳一道歉,反而回了点神志,腿也不打颤能站直了,气也喘得顺了。
“打得好,花花!”
只见霜落脑袋耷拉了下去,整个人气息都萎靡了下去,陆饮溪还以为霜落这是不行了,正想乘胜追击,却见女人再一次抬起了头。
那张本就七零八落的脸此刻已经挂不住了,露出下面的森森白骨来,霜落大张着嘴,似乎是在哭一样。
“啊,啊!你还我脸!!”
“救命啊啊啊啊啊!”
这下子连宁温纶也跟着一块儿吓傻了,陆饮溪这回算是有情义,拔腿就跑的同时还拉上了宁温纶,直冲进了那迷宫里,结果后面的霜落已经完全没了刚才那种缓缓爬动的样子,和蛇一样蹿得飞快。
“这女人是个蛇精吧!”
“我不知道啊!”宁温纶被他拖行得裙子都挂得稀巴烂,见陆饮溪光跑不回击,大声问道,“你徒弟呢?你不是修仙的吗?你不会伏魔吗!”
陆饮溪这才想起来,他是个修仙的。
但剑没带。
“等等,我得召唤一下我的剑!”
“你的剑不能快点儿到么!”
行是行的,但那个决稍微有点长,他一直过着太安逸的生活所以已经忘记了。
但这段话陆饮溪没敢说出口。
这么漂亮的女装大佬,他还等着回去忽悠当成徒弟的呢,这万一他俩大弟子感情不好了,还能凑凑新的cp。
他真的是修真界最操心徒弟感情生活的师尊了吧!
眼看着霜落就要追上他俩了,陆饮溪额头上全是汗,脚已经跑到麻木了,却仍旧不敢停下,怕一停就要被身后的女人给吃了。
就在霜落那涂满鲜红色指甲油的手即将抓到宁温纶脚腕子的时候,陆饮溪大力将人往前一甩,随即转过身来,那雪白的鹿鸣剑便横在了他和霜落之间。
霜落被凌烈的剑气逼停了脚步,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剑。
也给陆饮溪一丝喘息的机会。
月色冰凉,自那树叶缝隙中洒下来,照着霜落,远远看去,若是忽略脸的话,那是极有气质的美人,她清高却骄傲地露着锋芒,不遮掩自己的美艳一丝一毫。
若是容颜如初,美人不老,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现实从不遂人愿。
“失礼了。”
陆饮溪捏出剑诀,展开剑阵,霜落的气息并不是魔物,只是修了魔道,自己的身体又无法容纳过多的魔气而造成反噬。
所以他也不想伤了这个女人,而只是降服对方。
“收!”
陆饮溪大喝一声,之间烟尘四起,眼前的地面都凹陷下去一块。
他的双手有些轻微的颤抖,不知道是不是这副身体的本能反应,不知是担心,还是愤恨。
总之,都不该是孩子对一个爱自己的母亲该有的反应。
“没事了吗?”
宁温纶从树丛里爬出来,刚才那一下摔得他差点只剩出的气没有回的命,现在只盼望早点逃离这里。
陆饮溪刚想点头,却见烟尘散去,女人依旧站在那里。
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而他的鹿鸣剑,被另外一把狂妄张扬的半月形砍刀拦了下来,刀的另一头,就握在霜落纤细的手里。
“宝宝忘了吗?”霜落的声音又细又缓,听得人耳根子发痒,又汗毛倒立,“宝宝的剑,和娘亲的刀,是一块灵石打出来的,不会自相残杀的。”
妈了个巴子。
陆饮溪终于在心中拿毕生所学骂出了句脏话。
他现在能选择不重生,直接去死好吗?
“你想怎样。”
打不过就靠谈判。
拖点时间,说不定他徒弟听见这么大动静会来救他呢?
天灵灵地灵灵,徒弟一定要来救他啊。
霜落却是顿了一下,抚摸着竖在他面前的鹿鸣剑:“宝宝……竟然和娘亲说话了……”
那声音里带着哭腔,如泣如诉,陆饮溪头皮发麻。
这副身体的主人以前到底是个什么角色,怎么和发小的关系也这么奇怪,和亲生母亲的关系也这么变态啊?
下一秒,霜落竟是出现在了他面前,一把抱住了他。
“一年不见,宝宝长大了啊。”
随着“咔啦——”一声,衣服应声而落,露出了陆饮溪白嫩圆滑的肩头。
霜落的手就如她的名字一般冰凉,呵出的呼吸中似乎带着冰碴子,已经没半点儿人味了。
陆饮溪僵直地站在了原地,巨大的恐惧和威压感剥夺了他行动的能力。
“娘亲只是想要一点,宝宝的血。”
随即,女人咬上了他的肩膀。
那一瞬间,陆饮溪感受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仿佛灵魂被生生从肉体中被抽了出来,血脉全被寒冷所覆盖,明明还是微凉的秋日,他却觉得自己来到了数九寒冬,两腿战战,视线都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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