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煦紧紧抓着罩在头上的衣服,又被寒意逼得往沈安行那边贴了贴,大有要跟他粘死在一起的意思。
小孩刚爬到一半,就被沈安行毫不留情地冻成了个冰雕。与此同时,整个屋内的笑声也都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突然被掐断了信号的收音机似的。
周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寒意在空中飘飘荡荡。
沈安行领着柳煦往前走了两步,手轻轻按在了面前拔地而起的冰墙上。冰墙遭他轻轻一摸,又原地化作一阵寒风,眨眼间全部散作虚无。
做完了这一切后,沈安行才转过了头,又低了低身,对柳煦说:“好了,现在没什么大事了。但是还是有些很吓人的东西,你就别把衣服摘下来了,我拉着你走。”
沈安行说这话的时候,料定柳煦是不会把衣服摘下来的,毕竟他是真的怕鬼。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柳煦听完了他的话,站在原地沉思了几秒后,竟然松开了他的手,伸手把衣服从脑袋上摘了下来。
沈安行看到他被冻得通红的手,还有手上的一枚生了锈的戒指。
这枚戒指像是有什么神力一般,沈安行一看到它,眼角又跟着一抽,突然就难过了起来。
柳煦把衣服摘下来后眯了眯眼睛,然后就下意识地扶了扶鼻梁。等摸到那里是一片空荡荡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先前就把眼镜摘下来了。
他只好收回了手,把眼睛眯得更窄了,就那么眯着双眼四周看了一圈,还眨了眨眼。
很奇怪,在他看向地上的那一个被冻起来的人头之后,也没什么反应,只回过了头来,把衣服还给了沈安行,说:“给你。”
这里已经被冻成了一片冰原,柳煦说这话时,吐出的气息化作了团团白气。
沈安行愣了一下,才把衣服拿了回来。然后,他就轻轻皱起眉来,问道:“你眼镜多少度?”
“两百多度。”柳煦说,“不碍事。”
沈安行:“……”
沈安行怎么听怎么觉得不靠谱,于是开口就扯了个谎试探试探他:“前面有个小孩扔在那儿的皮球,你小心点,别碰着。”
“哦,行。”
柳煦说着说着,就又看向了不远处的那个人头,忍不住眯了眯眼,纳闷地说:“这皮球怎么都变形成这样还没泄气?”
沈安行:“……”
他肯定不止两百度。
要是才两百度,怎么可能会连那是个人头都分辨不出来。
估计近视挺严重的,这么点距离就人畜不分了。
沈安行叹了口气,转过了头,又低下头去,把柳煦别在衣领上的眼镜拿了下来,替他展开了眼镜腿儿,又好好的架在了鼻梁上。
“你快戴着吧,祖宗。”他十分无奈的说,“戴着挺好看的,别担心。”
柳煦:“……”
柳煦被他拆穿,怔了一怔:“你……你怎么知道??”
沈安行说:“那个皮球,其实是个人头。”
柳煦:“…………”
沈安行说着说着,还很贴心的竖起了手掌,在他脸边一立,以免他用余光看到那“皮球”的真面目。
“所以说,你赶紧把这个罩上。”沈安行把另一只手上的衣服拿给了他,说道,“你不是害怕这个吗?”
“……”
柳煦看着他,眼里却有什么东西坚定地沉淀了下去。
他说:“我不要。”
“……”
“我要跟你一起走。……我不能总被你带着,星星。”
“我不害怕……我得看看,看看周围,再多看看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硬是扯着嘴角笑了笑,似乎是为了让他相信自己真的游刃有余似的。可他的笑看起来僵硬又可怜,就像是被抛弃后又努力不在意。
他说:“我没问题的……你不要担心我。我现在可是看你一眼就少一眼了……等他们找齐了线索,可以离开这里的时候,我不是又要跟你再见了吗。”
沈安行被他说得心里嗡地一震。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就只能欲言又止。
他不说话,柳煦就又开了口,打算接着把话说下去。可他连个音儿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突然从门口那儿传来了笃笃两声敲门声。
沈安行:“……”
柳煦:“……”
两人不约而同地朝门口看去。
门口那里不知何时来了三四个人,都是参与者。而为首的,就是齐南。
敲门的也正是齐南,他嘴角噙着毫无诚意的笑,一双眼睛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
他懒洋洋地扬着敲门的手,对沈安行说:“这位小兄弟,初次见面啊,你是哪位?”
沈安行:“……”
沈安行一下子就认出了他是哪个,便轻轻皱了皱眉,眼里的不爽一下子铺天盖地地铺开来了。
他眯起眼睛,声音低沉,很不客气的对齐南说:“我是你爹。”
柳煦:“……”
第16章 瓷娃娃(十五)
“我是你爹。”
沈安行如此说。
柳煦看了他一眼,见到他眼里森凉凉的全是敌意。
他收回了目光,又看向了齐南,回想了一下沈安行曾经交给他的那张断罪书。
那张断罪书上,当然有齐南的名字。而齐南的名字后面,他记得是——
害命杀人。
他是逍遥法外的杀人犯。
……
柳煦皱了皱眉。
不过,沈安行知道他就是齐南吗?
他没有见过齐南才对,既然如此,他又怎么能够自己把齐南的脸和断罪书上的名号连上线?
柳煦正在这边头脑风暴,那边齐南就忽的笑了一声,脸色阴了阴,道:“小兄弟真能说笑。好了,闲话不多说了,进入正题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了摸门上的冰,又噙着浅笑对沈安行说道:“这应该是你的手笔吧,你就是守夜人,对吧?”
沈安行没吭声,他站直了身子,把校服的外套往身上一披,穿了回去,又把袖子拉得很长很长。
柳煦看着他把袖子拉长,一声没吭。
他转头看向那些门外的参与者。虽说这些参与者是以齐南为首,但除了这人,其余人都站的很远,都抱着团,一同瑟瑟缩缩并且极其警惕地远远看着屋内,似乎并不打算和他一起进屋来。
柳煦简单目测了一下,发现跟着齐南来的只有寥寥三个人。
其他参与者都没敢跟着来。看这样子,沈安行的守夜人威严仍存。
可怪的是,齐南看起来好像却不怎么怕他。
而且不知为何,那些藏在后面一些的参与者们虽然抱团瑟缩着,但眼中却又各自带着些许坚定和迟疑,一双双眼睛都在沈安行和柳煦身上来回流连着,像在打量什么,又像在打算着什么。
柳煦突然就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感觉这些人像在打着什么算盘。
而且是在打他的算盘。
就在此时,沈安行突然伸出手,拉了拉柳煦靠着他的那只胳膊,不动声色地把他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齐南毫无诚意地笑着对他说:“都天黑了这么久,你都没有动手,还带着一个参与者到处乱晃,我实在觉得很奇妙啊——沈安行。”
沈安行被cue到了名字,却丝毫不慌——这很正常,柳煦今天晚上可是一边喊着他一边跑的,那之后他跳到沈安行身上时,还被别的参与者给看见了。
不过,既然他们看见了那一幕,那就证明之前柳煦一头撞到他怀里,还紧紧抱住了他的那一幕,也肯定被人看见了。
一个参与者扑到一个守夜人身上,这个守夜人居然没有干死他……这事儿不管怎么看,都很玄乎。
那既然如此,其他的参与者们就一定在一起讨论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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