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沈安行满面杀意,一道道冰墙袭向那道漆黑人影。
虽然那道人影是由黑色颗粒组成,能够变换自如,但守夜人是凌驾于地狱里所有鬼怪之上的物种。
很快,那漆黑人影就笑不出来了。
他也没空再笑了。
一道道冰墙疾如风迅如雷,很快就组成了一个四面的冰笼,把那漆黑人影困在了其中。
那道人影慌了,但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措施来应对,沈安行就又抬起手来,猛地一攥拳。
一瞬间,冰笼里轰隆一声,瞬间结满了冰,变成了一块方方正正的巨大冰块。
那漆黑的人影也被冻结在了其中。
但这还没完,沈安行又一下子摊开手,那巨大的冰块也跟着又再次轰隆一声,炸成了漫天冰屑。
而那道漆黑人影,也随着这一炸,炸成了漫天冰屑。
漆黑人影被杀死了。
笑声消失不见,四周陷入了一片寂静。
沈安行放下了手,轻轻呼了一口气出来。
冰气从他口中吐出,在这些白色的冰气之中,竟然还有点点白色冰屑混杂着。
就好像真有一块冰在他体内一般。
他很快就转过了头,朝着柳煦走了过来。
但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又或者是在杀死厉鬼的过程中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焦急与害怕已然一扫而空。
他低下头,面色凝重,把柳煦从地上抱了起来。
他声音微抖,但又很沉很稳的出声安慰道:“没事,交给我……你不会死的。”
像是在警告自己,又像是在安慰柳煦一般,他喃喃着不断重复起来。
“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不能死……你不能死……”
柳煦看得心痛,他张了张嘴,想出声安慰两声,但喉咙里痛得厉害,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发得出来的声音也只有低声的哀鸣。
沈安行听的心痛,他一边喃喃着说着,一边抬起柳煦的两只手来,各看了一下。
果不其然,他在柳煦的左手腕上看到了一个黑色针眼。
而针眼旁边,还显现出了一行伤口。这些伤口都是口子,歪歪扭扭的形成了四个数字。
“4496……”
沈安行低声念了一句,然后就又抱着柳煦站了起来,又跌跌撞撞地抱着他转头跑进了数据总合室里。
他冲到刚刚所有人聚在一起分析所有线索的大桌子前,抱着柳煦,艰难地翻找着文件。就这样找了好半天后,他才终于找到了4496的变异文件。
【文件所属:生物细胞分子分析室】
【细胞分子异常变异报告】
【4496实验体体内被输入细胞分子产生计划外分裂,毒性范围增强,导致全身陷入僵直状态,预计将在十小时内吞食全身正常细胞,所有细胞以及器官都将感染毒性而身亡,建议即刻执行安乐死。】
……十小时。
沈安行转头看向巨大显示屏上的倒计时。
还剩下22小时46分37秒。
沈安行又转过头,问其他参与者:“现在几点了!?!”
参与者们看他都看蒙了,也都知道了他的特殊身份。沈安行这一问,所有人就都不约而同地往后猛缩,甚至还有人连滚带爬地往后跑。
只有一个表情凶恶的参与者和柳先生还站在原地。
柳先生闻言,拿出了手机来看了一眼:“下午两点半。”
下午两点半……
……也就是说,柳煦的时间只到晚上十二点。
撑不到明天。
第75章 四十四号实验室(九)
沈安行抱着柳煦,站在铺满文件的这张大桌子前。
或许是因为漆黑人影的死,也或许是因为柳煦现在真的需要他,又或许是因为冰山地狱的能力不知何时就要反噬他,所以他要做好准备——很奇妙的,在现在这柳煦濒死的危急状况下,沈安行居然冷静了下来。
非常冷静。
他甚至冷静得近乎头脑发凉地思考了起来。
这里是火山地狱,四十四号实验室。
现在的情况,是他们被接引人的合同限制了行动范围,但在范围内寻找了所有线索之后,没找到能避免违约后果的方法或线索,只知道这里曾因为实验失败而被一把火烧毁。
而这个实验,就是闫博士的α计划。
但这些不是沈安行该思考的问题,这些破事儿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该思考的问题是,该怎么在十个小时内带着柳煦出去。
如果能在十个小时的期限内把柳煦带出去的话,他肯定不会死。
地狱会把参与者在地狱里受的伤减轻一定程度。柳煦在这里濒死,虽然不知道到了外面会什么样,但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十个小时……到晚上十二点半。
很显然,柳煦活不到明天。但在地狱里,最快出地狱的速度也要两天才行,毕竟守夜人一定会在夜晚出来带走一到三个参与者。
且最糟糕的是,在属于守夜人的黑夜时间里,时间是由守夜人来控制的。
一旦他们说猎杀结束,晚上的时间就会被全部跳过。
也就是说……
要想让柳煦活下去,普通闯关是不可能的,没有那么多时间。
所以,只有剑走偏锋。
走那一条规则里说的,至今还没有人成功过的,“杀死守夜人”这一条路。
不仅如此,沈安行还必须第一个找到火山地狱守夜人,绝不能让他有猎杀其他参与者的机会。
毕竟,只要狩猎了任何一个参与者,守夜人就有结束猎杀——也就是结束黑夜的资格。
不能让他有那个机会。
沈安行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面色凝重又阴沉。
他转过头晃了一会儿后,就抱着柳煦,找了个角落蹲坐了下来。
他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也听到了柳煦气若游丝的呼吸声。
沈安行把人抱紧了些,又咬了咬牙。
他准备歇一会儿,晚上赶快把火山地狱的守夜人杀了,带柳煦出去。
但柳煦的状态却不太好。
这短短几分钟过去,他渐渐感觉身上疼得越来越厉害了。
不仅如此,明明刚刚还清晰无比的五感,此刻竟然也慢慢消退了下来——他眼前出现了模糊重影,视线里的一切都被抹的一团糟,耳边也响起了轰隆作响的耳鸣声,鼻腔里也渐渐溢满了一股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的腥味……
所有的一切都在变糟。
他有些呼吸不上来了,甚至连沈安行的脸都有些看不清了。
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他感到眼皮沉重无比,却迟迟不愿意闭上眼。
这里可是地狱……在这里闭上眼,那和盖棺等死有什么分别?
可是很疼。
真的很疼,疼得他想直接闭上眼昏过去。
疼得他甚至有那么一瞬,会冒出一个这样的想法来——无论是死了或者昏过去,都无所谓了。
闭上眼吧。
只要能不受这个疼,死了就死了吧。
……可他不想死。
他还有沈安行,他不能死。
在这种饱受折磨的苦痛之中,他就这样兀自在脑子里自己和自己纠结着痛苦着纠缠着。
他不想死。
所以不能昏过去。
……可是真的很疼。
就在这时,他突然在周遭一片轰隆作响的耳鸣声之中,很清晰又很清楚的,听到沈安行对他说:“没事,闭上眼吧。”
“等你醒过来,我们就出去了。”
沈安行声音很轻,轻的听上去就会令人觉得他该被淹没在巨大的耳鸣声中,可柳煦却听得清清楚楚。
沈安行对他说:“我保证,你不会有事的。”
“我也不会。”
不知是出了幻觉,还是沈安行的声音本来就带有魔力,随着这话音落下,恍惚间,柳煦就听到了他们高中时,夜晚的宿舍阳台上,夜风吹动树影的声音。
那哗啦啦的阵阵轻柔声响带着往日的残光余柔,柳煦莫名感觉身上的痛仿佛也被抚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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