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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官不如食软饭(20)

作者:十昼春 时间:2024-08-19 10:05:55 标签: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甜文 穿书 轻松

  清泽咽了咽唾沫,声音有些颤抖道:“不是,是来寻您的。”

  他将目光落到了江寻鹤腕子上的红玛瑙坠子道:“他定是把坠子要回去的,属下早就说过,他肯定会来要回去的,可是他要是误会说是我们偷的可怎么办啊?”

  “属下听闻,这些世家里审讯人的法子可残忍了!”

  江寻鹤见他没个止歇,便插口道:“他不是来寻坠子的。”

  “要是他用烙铁……”清泽口中没说完的话被强行噎了回去,随后有些茫然道:“那是因为什么?”

  突然他瞪大了眼睛道:“该不会是昨晚没咬尽兴,今天干脆来剁掉属下的手的吧。我可是根本没碰到他。”

  江寻鹤揉了揉眉心,微叹了一口气。

  “他到哪了?”

  “他到……”

  门扇忽而被敲响,外面的人一急二缓地瞧了后,便颇有耐性地等着。

  清泽瞪着眼睛,张口夸张却没有声响地说道:“在门外!”

  江寻鹤无奈地合了合眼,他知道。

  他放下手中的笔,绕过清泽拉开了恶门扇,露出门外少年肆意张扬的面容。

  沈瑞见了他,忽而歪了歪头笑道:“江公子,沈某来同您贺喜了。”

  江寻鹤垂了垂眼,下意识在沈瑞空着的手腕上扫了一眼,随后状若无事道:“沈公子请进来说话吧。”

  沈瑞也不推阻,径直便坐在了书桌前的位置,看着桌面上刚写好的一幅字赞道:“江公子果然才情过人,难怪陛下对你青眼有加。”

  江寻鹤神色不动,好似这点子皇恩如流水似的,平淡又不扰人。

  他今日穿了件青色的袍子,料子上隐隐透出一点暗色的竹纹,青山盖雪,不过如此。

  沈瑞看着他,心中难以自抑地焦躁了几分,他下意识将犬牙咬实了,下一瞬又因着江寻鹤看过来的目光而松散起来。

  他将明帝的手谕递给江寻鹤道:“陛下擢升、你为太子太傅,江太傅日后只怕要一路高升了。”

  江寻鹤听出了他话中那点揶揄,他垂眼看着那道手谕,目光却挪不开似的落在了那道梅子渍上。

  他几乎能想到少年如何没察觉般将汁水蹭在上面,将乳白的纸页给糟蹋成这般。

  而后呢,会有点恐慌、懊悔吗?

  江寻鹤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他才不会,这小霸王只怕还要深觉自己染得漂亮呢。

 

 

第020章 

  沈瑞顺着江寻鹤的目光瞧过去,便看见了落在他手边的深红色梅子渍。

  在那一瞬,他心中升腾起了些难言的惋惜,若是果渍未干,或可见红梅映雪。

  面上许是为人人称赞的顶好景色,可只有沈瑞知道,那不过是点脏兮兮的果渍。

  明明半点也匹配不得,但又平白地就将那远离人世的孤山远鹤给糟践了。

  他心头燥得不行,面上却只是弯了弯眼睛,笑得好没诚意,语调松散又粘软。

  “梅子正应季,倒不想竟脏了这纸帛,江太傅想来不会同沈某计较吧?”

  他挑着眉斜眼瞧人,哪里像是在同人讨饶,分明是挑衅似的。

  “无妨,沈公子福泽深厚,能沾染毫厘,也算是难得的运道。”

  江寻鹤边说着,边动作细致地用指腹抚了抚纸帛上的褶皱,语调平稳,全好似裹着真心般。

  沈瑞平生听过的奉承话化作米粒,能将全汴朝的百姓都养活了,其中舌灿如莲者亦是不在少数。

  偏这次,跟捏着他命脉挠人般。

  原书对这漂亮鬼的身世交代得甚少,只说了句“出身商贾、身份低微”,然这八字就足以叫他吃尽了苦楚。

  好不容易从山野里周转而出,却不过一头扎进利欲横生的修罗场,纵有一道登云梯,也抵不过万千人向上攀爬,相互推搡、谋算。

  若是有人将这染了梅子渍的手谕递到沈瑞面前来,他便能割开那人的喉咙,塞进喉管里,逼迫着那人吞咽下去。

  可眼前人只能将这点子恶意尽数收拢起来,甚至于还要夸赞他一句福泽深厚。

  沈瑞皱了皱眉,心底嗤笑一声。

  狗屁。

  他们两个,一个刀架脖子的替死鬼,一个主动留不得性命的可怜虫,一时之间倒是说不清谁更凄惨点。

  沈瑞舔了舔齿尖,最终还是提点道:“太子顽劣,江太傅好自为之吧。”

  江寻鹤闻言轻笑了一声,这小霸王自己尚且是个混世魔王般的纨绔,而今却也能咬着牙说旁人顽劣了。

  沈瑞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压低着眉眼,臭着脸道:“你笑什么?”

  掩在袖中的手指却缓缓收紧,这漂亮鬼今日若是敢承认是在笑他,他便真真切切地叫他做个鬼。

  可他不知自己这般恼怒的样子落到旁人眼里,倒显出几分少年意气。好似幼犬用尖牙去磨人的皮肉般,伤不及根本便也罢了,偏又被人捏着牙尖逗弄。

  但江寻鹤知晓眼前的可不是什么由着人拿捏的幼犬,他眼下这般无非是等待一个敌人松懈的时机,随后便咬破喉管,一击即中。

  他唇角勾了勾,将手谕翻了个面对着沈瑞展开,用手指着其中某一句道:“陛下的意思是让江某同时给殿下和沈公子讲学。”

  沈瑞面上神色一僵,这玩意儿写得惯是没意趣的套话,晦涩冗长得厉害,因而他倒是不成逐字逐句地瞧过去。

  他抬眼看向江寻鹤,后者直直对上他的目光,半点不曾闪避,倒不似在诓人。

  沈瑞的目光一路下滑,沿着江寻鹤捏在纸帛边的手指,再到那指腹下的褶皱,最后才漫不经心地投放到那字句上。

  江寻鹤为着他能看清吗,甚至还将纸帛往前送了几分。

  沈瑞顺着他指着的地方一点点看过去,自己的大名赫然纸上,他将身子重新靠回到椅背上,面无表情道:“是吗?那还真是挺巧的。”

  他忽而想起这漂亮鬼方才“福泽深厚”的论调来,沈瑞嗤笑了一声,挑着眉阴阳怪气道:“能和江太傅出现在同一张纸帛上。”

  “算我倒霉。”

  江寻鹤垂着眼笑起来,顺从地应承道:“嗯,是江某攀了沈公子的高枝儿了。”

  沈瑞闻言只觉得心头猛地一跳,面上凶恶,心中却有些烦躁地嘀咕。

  攀高枝是这么用的?就这还能做了探花?

  甭管他心中几番的不乐意,清泽却仍是沉浸在自家东家一跃成了太傅一事。

  那可是太傅!面上是受了陛下的任命去教导太子,实际上便算得上储君近臣,倘若一日储君成了帝王,水涨船高之下别说是东家,便是整个江家都不是今日之景。

  清泽瞪圆了眼睛,他以后在中都行走便再也不用怕不知何时便被打杀了!

  兴奋之余,他脑袋慢半拍地反应道:“沈公子和太子殿下一同听学?可是殿下而今只十三岁啊……”

  沈瑞阴阳怪气到一半便被截了胡,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清泽,不愧是主仆两个,虽说一个聪明一个蠢笨,但都一并地惹人厌烦。

  “这般多嘴多舌,可见没规矩。”

  清泽在中都时便不知听了多少沈瑞的传闻,一件事大都过几条街便能传出十几种版本来,更不要说横跨着州府,能演变成何般荒唐的样子。

  硬生生将一个纨绔周转成了个活阎罗。

  清泽身子猛地抖了一下,却又忽然想到今时不同往日,东家已经做了太傅了,便又强撑着挺直了脊背。

  沈瑞嗤笑一声,轻而易举地就撕破了他的纸铠甲。

  “往后在中都行走记得捂住了嘴,免得被拔了舌头,你家公子未必能替你想法子接上。”

  见清泽立刻害怕地捂住自己的嘴,沈瑞才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正瞧见江寻鹤正在收拢手谕,行动间从袖口透出一点艳丽的红色。

  沈瑞眼尖,一下便瞧见了是他的红玛瑙坠子,他笑了一声,难不成还真叫他挂人剑尖上了?

  话虽如此,他却也知晓大约是醉酒时出了差错,但思及那漂亮鬼今日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有些恶劣地扬了扬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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