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禹州把帕子打湿了,小芸过来便要拿走帕子,“大掌柜的,我来吧。”
“不必,你先出去,我有事唤你。”
他帮着方溪把全身都擦净了,下身还会有一些残余的恶露,宋禹州把水裤拿了出来给方溪穿好,这才用被子包好了把人带到了卧房干净的被褥里躺好了。
方溪缓了一会,过来把头埋进了宋禹州怀里,声音虚弱,“你先去看孩子吧。”
“小橘儿很好,我请了四个奶娘,还有娘在身边,不急的,等会她们把孩子顾好了,就会送来我们房里了,你先好好歇着,万事有我。”
方溪听着宋禹州说的“万事有我”,心像被温泉水灌满了似的那么热乎乎充盈着,产后本就感性,如今更加善感了,被窝里抱住了他的腰,眼泪滴进了他的里衣中。
到了晚上,方溪才有了力气,起身看着在摇篮里砸吧着嘴的小橘儿,眼睛一眨一眨地,很是欢喜,这就是他和宋禹州的孩儿了,方溪抓了他的小手,轻声逗他,“小橘儿。”
又看见小橘儿手上鲜红的蝶印,暗自笑了,“小橘儿,阿桑在这里呀。”
忽然自己的腰身被环住,熟悉的气息扑过来,他依靠在了宋禹州怀里,又捉了橘儿的小手,“来看阿爹。”
“啊。”小橘儿声音轻轻的,像是在回应。
两人都被逗笑了,方溪转头问宋禹州:“小橘儿的大名呢?”
宋禹州摸着小橘儿头上的软毛,轻声笑了,拿着方溪的手过来比划,“已经取好了,
宋意暄,如意也暄暖。”
方溪低头看着手心的笔画,眸子亮了许多,“宋意暄,是好听又温暖的名字。”
“嗯。”宋禹州牵了他的手过来,手掌交叠在一处。“等橘儿以后长大了,也带他去学堂,去林子里,不拘着他,也不能太放纵了,最好像你一样,温和可人的。”
方溪捉了他的小手,眼神里都是希冀,“我不会让他像我的,我想他可以比我肆意潇洒一些,敢说敢做,大方敞亮。”他忽然转过头,“所以我其实更期待他像你。”
宋禹州挑了眉,“倒是难得听你这么夸我。”
“谁叫你老是不正经。”
宋禹州把手从他衣衫里伸入……
方溪一把压住,“好了好了,正经!你正经!”
说完两人都笑了。
第88章 你什么都不懂
等方溪身子缓过来了些,小橘儿也不同往日一般吹不得风了,他就抱着小橘儿来了之之屋子里,如今之之已然是翻身都有些难了,费力坐起来看着小橘儿。
“方方,这也太招人喜欢了,白白嫩嫩的,也不知道我这肚儿里的双胎是什么宝儿。”
方溪笑着把他的鬓发理到耳后,“我家之之是有大福气的,想什么就能来什么。但你还真要顾好了自己,现下这情况,我们一家人的心可都提溜到你这里了。”
之之握了方溪的手,蹙了眉问:“方方,生的时候……疼吗?”
方溪握紧了,“疼,但能撑的住,你且放心下来吧。”
之之仍是不安,“你帮我去探探口风好不好,去看看郎中到底同我相公说了什么,我总觉得他们对我遮遮掩掩呢。”
听闻此方溪也开始打着鼓,郎中一早诊出双胎就和家里人讲了,双胎难娩,需蓄力而为。但现在说明了了怕动了之之的胎气,方溪也只能说得半真半假,“之之,你心里肯定也明白的,双胎不若单胎,难免费心神,但是只要养得好了,都能顺利生下的,只是费些力气罢了。”
之之这才微松了口气,“没事,我已经准备好了,再难也不怕!”
方溪赶紧拉了之之的手敲木头床缘,“呸呸呸,不难不难。”
“哈哈哈,好,不难。”
*
世事不遂人愿,之之破了羊水那日,万事都具备了,稳婆在里面接生,两个郎中在外候着,但之之还是流了太多的血。
宋禹程直接跪了下来,他大哥赶忙过来扶着人,他直接推开了,“哥,我就在这跪着求。”
房里传来焦急的声音,方溪看着之之的血越流越多,再也忍不下了,从里面哭着跑了出来,“郎中、郎中!随我进去!”说着就来拉外面的郎中,可惜医术向来只传汉子,郎中被拉住吓了一跳,“夫人不可啊,现下孩子尚未出生,我等怎么能进?”
方溪拽得更紧,声音颤抖:“人怎么能流那么多血,你必须同我进去!”
郎中还欲推脱,宋禹程直接把人拉了进来,嘭一声推门而入,声音哽咽但有力,“大夫,你快给我夫郎看看,求你了。”
“这,哎!”郎中认了命,走到之之侧边,开始帮着用古法止血。
稳婆虽然惊讶于有汉子进入,但现下人命关天也无瑕顾着其他,又帮着开始继续生产,好在大夫进来也顺了不少,等房里第二个胎儿的小脚也顺利取出,一屋子的人这才松了口气。
稳婆都觉得很是不易,喘着气激动地和东家们道喜:“是龙凤宝儿,真是可喜可贺啊!”
宋禹程喜极而泣,蹲到之之跟前摸他的侧脸,“太好了,之之,你听见了吗?……之之?”宋禹程轻轻拍了之之的侧脸,忽然慌了神,赶紧问郎中,“大夫,我夫郎如何了。”
郎中把着脉神色凝重,又仔仔细细再把了一遍,最终两郎中对视了一眼,叹了气说,“宋掌柜,如今我们把能用的药服针灸,都给哥儿用下,若是……若是今晚哥儿不能醒过来,怕是我们都回天无力了。”
宋禹程直接跪坐了下来,发声艰难梗塞,“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早知如此……我就不让你生——”
湘娘忽然过来打了他一巴掌,也是急得哭了,“呸!说什么混账话呢!之之拼了命生的,我和奶娘回去好生看顾宝儿,你在这呆好了,我家的媳妇定会无事!”
等郎中为之之行了治疗,宋禹程给之之喂了药。他几乎是眼睛都不敢眨盯着之之苍白的脸,似乎是怕他太冷了,一直用手掌轻轻覆着他的侧脸,“之之……你先休息一下,我们……我们等一会就起来好不好?”
方溪一瞬不动看着之之,生怕他醒了自己没看见,和宋禹程一起跪坐在床边,握住了之之的手。
夜晚很长,两人苦苦熬着,宋禹州进来给两人都披上了袄子,心里也是焦灼,抱住了方溪,发现他满脸都是泪痕,又取了帕子给他擦拭,方溪忽然感受到有人来了,醒过神来,又开始忍不住哽咽,“之之?之之?你是不是冷啊?”
方溪撕心裂肺地哭着,之之的手越来越凉,他捉住之之开始搓弄取暖,“我给你暖和一下,马上不冷了,马上不冷了!”
宋禹程也焦急地叫小厮进来加汤婆子,几人流着眼泪把之之捂好,语无伦次地鼓励着,“没事的……没事的,只是太冷了……”
好在天光微露的时候,之之的身子真的暖和了起来,宋禹程还要往里加汤婆子,方溪懵住了点点头,还是宋禹州回过神来,拉着方溪的手覆上之之,问他说,“你们冷静一点,看看人现下真的还需要吗?别太煨着人了。”
方溪这才如梦初醒,摇着头说,“不用了,不用了。”
快到丑时了,几人才真是熬不住了,宋禹程和方溪只知枯坐,丝毫不松懈,直到看见之之蹙起了眉头,两人脑内神经像彻底绷断了,宋禹程大喜过望,慌张地叫人:“大夫,快去叫大夫过来。”
大夫昨日被宋禹州好说歹说劝着在宋家睡下了,如今天蒙蒙亮就披着衣服过来把脉,把着脉的时候之之已经睁开了眼,虚弱着勾了唇角,这下大家的心更加放下了一截,周大夫把了脉起身作揖,“各位,夫人现下已然渡过危机,后续还需多加照顾,忌寒凉,稳身子,我且去开了方子来,其他的日后再说。”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