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邑:“???”
江萧林问的很礼貌:“凭那几个须笼,我能否在你房子里借住几晚?”
姜邑:“???”
江萧林道:“山边木屋那儿有些潮,我看你这里非常好。”
姜邑微扬了下巴:“当然好,我每天都晒被子被褥,可不是你那破屋子能比的。”
江萧林唇角一动:“嗯。”
姜邑皱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看到江萧林笑了。
他说:“我不愿意,你的须笼那么小,我的房子这么大,顶多给你住一晚抵了。”
这说法完全是胡搅蛮缠了。
江萧林却好脾气道:“那从明日起,我按客栈的房间付你,可以么?”
怎么就非要住这儿了?
姜邑起初还觉得他奇怪,可很快想到李麻那些话,若他是江萧林,也绝不会再住进姜铁柱家,至于村子里的其他人家,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那除了他家,确实没什么选择了。
姜邑开门领他进去,心里觉得赚了一笔,脸上还要露出为难的样子,躬身去那边收拾床铺:“我这是新床,还没让别人睡过呢,也不比客栈的差。”
江萧林颔首,似乎听得很认真。
姜邑又去拿竹席欲往地上铺,江萧林回头看见,当即上前制止他:“你这是要做什么?”
姜邑抱着竹席瞪他一眼,似乎觉得他很笨:“我家就一张床,你说我要做什么?打地铺而已,少见多怪。”
江萧林自然知道他要打地铺,看他还要继续铺,眉心蹙起,用力将那卷竹席抢走,脸色也微微冷了些:“你的床很大,我没想一个人独占,这天时,外面毒虫多,睡地上也不怕进来咬了你。”
“又咬不死,”姜邑嘴犟,“哪有客栈老板睡客人床的?你不会想只付一半吧?”
江萧林一怔,反应过来后,简直要气笑了:“你说什么?”
姜邑看向他:“你还真想只付一半?”
江萧林:“……”
姜邑伸手去拽自己竹席。
江萧林比他高了大半头,凭借身高优势将竹席往上举了举,看他阴着脸掐自己胳膊,尽管疼,却被掐得生不出气了。
姜邑:“给我。”
江萧林垂眸:“很晚了。“
姜邑声音大了些:“那你还不快给我!”
江萧林细细盯着他看,也不知道怎么了,原本还桎梏着对方肩膀的手忽然向上,在那蓬松微卷的长发上摸了摸,转瞬放下:“不会只付一半……从一个月前,我身边就诸多怪事,你就当我害怕,求你一道睡吧。”
“……也不早说。”
窗外银月如钩,姜邑的小屋子没糊窗户纸,这季节夜风吹进来很凉快。
姜邑本想睡在外面,可上床前,江萧林已经将外边的位置占了,他只好跨进里面,拿了把菜刀挡在枕头下。
江萧林看了眼,没说话。
那菜刀不是防江萧林的,自从晚上看了那条死毒蛇后,姜邑也努力想过凶手是谁。可村子每一个被他收拾过的村民都有的动机,就连云京来的罗以鸿,但凡对自己名声要求高些,或许也有理由杀他:杀了他,也就没人知道罗少爷对曾经的挚友许诺帮助却又不闻不问,转而一味结交江萧林。
可姜邑还是觉得不对劲,如果和他有仇的村民要害他,弄来这么一条少见的毒蛇太难了,而且稍微不当反而会送了自己的小命,这么艰难的害人方式还不一定能害成功,毕竟他睡前只要检查下床就能避免。
至于罗以鸿,姜邑回忆了下这位“竹马”昔日与人不对付的报仇行径,真要搞死他,那得把他弄回云京再找人下手,说不定还能落得个为挚友尽力的名声……
至于江萧林的随从,更不可能,他们实在没必要这么着急,万一一个月不到就能破除咒杀,他们怎么向江世元交代?
可毒蛇的出现实在蹊跷。
不是没怀疑过江萧林贼喊捉贼的可能,可对方实在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不管怎么说,未知的危险足够令他谨慎起来。
屋内漆黑一片。
姜邑闭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睡梦中翻了身,一只胳膊打到了身侧男子脖子上。
“……”
对方一声不吭,垂睫看着他。
姜邑又翻了个身,他怕热,天热时睡觉就会来回翻身,把一个地方焐热了就立马换地,几乎成了本能。
江萧林看他从正躺翻成了横躺,脚丫子垫到别人身上都无知无觉,便起身看过去。
卷发青年长睫垂落,在眼睫下盖出一片密密的阴影,嘴唇闭得紧紧的,鼻间发出细微的呼呼声,睡得正香。
江萧林本想帮他弄正身子,看着看着,薄唇紧紧抿直,不由自主就下了床,他脚步很轻,也不点灯,摸着黑找了本今天带过来的书,上床对着那人轻轻扇动起来。
直至屋外虫鸣渐小。
……
姜邑再睁眼醒来,“客人”已经走了。
天刚亮,他打着哈欠穿衣穿鞋,准备去收须笼,才出屋子,就见一排排湿漉的须笼躺在屋檐下,先前他用来装泥鳅的木桶里传来哗啦啦的水音,凑过去一看,是密密麻麻的泥鳅,在水里翻来翻去……
再去数那边的须笼,数目都对上了。
除了江萧林,没别人会做这种事。
不过,姜邑想不到他居然能找到自己布下须笼的位置……
重新起身,姜邑目光往远处扫了扫,没江萧林的人影,只有几个赶早出去与做农活的同村村民。
自从他那天开始收拾欺负自己的几个村民后,大多人都绕着他走,今天自然也是。
姜邑求之不得。
天彻底亮后,他拎起水桶放进背篓,背着准备去镇上。
即将到村口的时候,遇到了挑水的王老大,这王老大家里只有一个比他小一岁的弟弟王老二,是莲花村出了名的老实人,谁家有事一喊,必然会过去帮忙,当初也没欺负过初到莲花村的姜邑,虽然后来也随大流避着他走,但始终没说过他坏话。
今天竟有些不同,老远看到他也不躲,甚至还笑嘻嘻地直奔着他过来。
到了近前,姜邑准备绕开,王老大却挡着他道:“姜邑,下个月我就要办喜酒了,你到时候也来吧。”
姜邑一愣,记忆里这王老大和王老二一直是村里的光棍,由于父母早亡,老大长得还不好,又有个弟弟要同住,一直不好说亲,弟弟虽长得好些,但因为长兄不成家,他也不好先娶,也就一直耽搁了。
刚来莲花村那段时间,姜铁柱没少在家里笑话王老大,说他像王老大这么大,儿子都能帮他干活赚钱了……
姜邑问他:“哦,新娘谁家的?”
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王老大对他格外热情,挠着头笑:“隔壁村的,前段时间找人说的媒,昨天定下的日子,准备简单些办,不过都是同村,我希望大家都能来。”
姜邑说:“那恭喜了。”
王老大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客套地说了几句挑着水又走了。
姜邑背着竹篓往前走,遇到的人都在聊王家的喜事,王老大似乎家家户户都去通知了,有的高兴,也有同样打光棍的面带不屑:“怪不得呢,听说是个寡妇,小姑娘能愿意嫁给他?”
姜邑本来没打算听那人阴阳怪气,可走了两步,似乎有人反驳了那句话,那人竟又说:“原本倒是有个好姑娘,只可惜呀,宁死都……”
“你闭嘴!”
姜邑回头,吼着让人闭嘴的人居然是拿着镰刀过来的朱大牛,他表情极其难看,那人突然被他如此大吼,也不生气,只是悻悻地转过脸不再说了,背着农具灰溜溜走开。
朱大牛走后,姜邑直接过去,问还在原地唠嗑的几个人:“刚刚说到的那姑娘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
路边气氛原本因为朱大牛那一下有些尴尬,可一看他来了,“诶呀”几声,不约而同作鸟兽散,生怕挨上他似的,根本不回答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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