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的家世撑着,江家出了江邑这么一个不学无术又骄横跋扈的小儿子,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上面几个哥哥顶着,虽对他平日所为不太满意,但除了叹息失望,也没别的情绪了。江家除了一个早夭的四少爷,上面还有三个学有所成的嫡子,因此还不至于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江邑身上。
当然,纵容娇惯的前提,也得是他确实流着江家的血才行。
半年前,江邑和一群纨绔子弟醉后在街上闹了事,误伤了当时的京中新贵,这事一出自是就了不得。
家主江世元还在边关,家里大事只能由朝中做官的二弟江世靖扛着,得知此事也头疼不已,不停从中调和,为此花费了不少金银宝物,更是欠了人情。
江世元在书信中得知后气得险些病倒,让家中弟弟势必家法伺候,打得江邑半个月下不了床,怕他再惹是非,直接让人将他关在家中不得外出。
直到一个月前,江世元带着大儿子江煊回京,本想看看那小儿子受此重罚有没有改好,谁知悄悄潜入院内,便看到那不成器的小儿子在跟一种奴仆赌钱,举手投足间非常熟稔,说到长辈的惩戒,更是十分不放在心上……
这彻底触犯了江世元的禁忌,冲进去就让人把江邑吊起来抽打,夫人胡氏听闻后过来苦苦哀求,江世元愈发气闷,再看看一同来的其余孩子,个顶个的好,虽跟那些新出的天才将领难比,可到底都算是好孩子……怎么偏偏,就生出这么一个东西来?
可被抽打的小儿子还哭着不认错,江世元也是气愤至极,当场又扇过去一耳光,说这不是他们江家的孩子,要滴血验亲!
这是实实在在的气话,倒没想真验,可那逆子一听还狂起来了:“快验!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不是倒好了!不是还不用挨你毒打!”
等被话激得真去验了,所有哭哭啼啼的人全安静下来。
尽管江家大多人都对这个小少爷失望甚至是厌烦,可没人真的想过这个一无是处、臭名昭著的江邑是个假少爷。
也是那天开始,江府内部开始暗流汹涌,江世元发动一切人脉关系,找回了二十年前负责给胡氏接生的婆子以及胡氏生子当日接触过的所有人……
事情很快真相大白,二十年前,江世元随父出征,夫人胡氏担忧丈夫,也不顾即将临盆,坚决要送丈夫出城。
谁知回程的路上羊水忽然破了,贴身照顾的都是些半大丫鬟,哪里懂得接生,只好就近去了个村子,让人赶紧去找接生婆。
他们落脚的正是莲花村山边的一个混混家。
那混混名叫姜铁柱,妻子刘阿秀前不久才诞下一名男婴,心情正好,看有人即将临产就近求助,也热心地帮了忙。
赶来的接生婆在里面接生时,他在廊外听到护卫和丫鬟们着急的祈祷,倏然发现屋内那夫人的出身和丈夫之门第竟这般高,又惊又吓,最后还有些欣喜,在里面哭喊不止时,端茶奉水地要与那些护卫丫鬟攀聊,只是那些人并不怎么搭理他,听他言语粗鄙,其中一个较凶的护卫还扔了钱让他离远些。
姜铁柱自认受了羞辱,想着些伺候人的下人们都不把他当一回事,那正主必然也不会把他这小民看在眼里,又想到分明同一天生子,两家孩子日后却是天壤之别……很是不忿,很快就起了歪心思,在傍晚胡氏产子后,趁着光线昏暗混入其中,用帮忙擦洗婴儿的由头,将两个孩子悄悄调换了。
得知了这惊人的真相,江家人直接找上莲花村的姜铁柱,姜铁柱起先还不认,后来被江世元拿大刀一吓,立马屁滚尿流地承认了,还痛哭流涕地说着这些年如何费力养着他们儿子,只求他们看在儿子的情分上饶了自己……
一夕间,江邑从前呼后拥的骄纵少爷变成了万人嫌弃的废物姜邑,成了江家彻彻底底的弃子。
每次挨罚都会替他求情说话的母亲和兄长,仿佛都变成了陌生人。
江世元震怒道:“我早就说,老鼠生不来龙凤!”
胡氏哭着说:“我养了你二十年,说一点儿感情都没有是不可能的,你若是个听话乖巧的,江家多养你一个也不差,可你偏偏是个惹是生非、不知好歹的!你爹总说你天生的坏种,我以前还不信,总觉得哪里没把你教好,可现在,你让我说些什么呢……二十年的疼爱全是这般错付,走吧,再也别让我看到你……”
大哥江煊说:“爹娘从未指望你光耀门楣,可你一次次伤人心……行了,别叫我大哥!我不是你大哥!”
二哥说:“唉,享受了江家二十来的富贵,你也该知足了。”
三哥说:“杂种!以前看你天天仗着老幺的身份跟我互呛就想揍你,怕爹骂我们兄弟不齐心才忍着,没想到是这么个货色!你滚前,我势必替我那亲五弟狠狠揍你一顿!”
他确实被揍了,这次再也没人为他求情,连昔日一脸讨好的仆役们都在背后朝他吐口水。
走出李府那一刻,门房甚至都不加掩饰地踹了他一脚:“鸠占鹊巢,久了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姜邑在云京得罪不少人,被遣送回连花村前,他被昔日仇人和平时记恨自己的江家旁系亲戚打得伤痕累累,他哭着说自己是江家五少爷,那些人反而笑得更厉害,又听到他喊娘,便故意问他喊的是哪个娘。
姜邑似乎已经被打得神志不清,他本就因这突如其来的身世变化受了刺激,不停说:“我、我只有一个娘,还能是哪个娘?我娘最疼我了,会找人收拾你们!”
那些人笑得前仰后合:“瞧瞧这杂种,连自己亲娘是谁都不知道,到现在还在攀咬江大人的夫人呢……”
冥冥中,有熟悉的身影跑过来,赶走了那群人,焦急地扶起他:“江邑,你怎么样了?”
那是江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罗以鸿,爷爷是宣宁侯,两人都爱骑射且对壮大家族无兴趣,加上竹马的情分,是江邑唯一的知心好友。
江邑哭着说:“我不要离开云京,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莲花村,我不要离开……以鸿,你帮帮我!”
罗以鸿看了他一会儿,说:“这事不能急,江邑,你还是好好回莲花村吧,你安生一些日子,我找人打点打点,届时就算你回不了江家,我也让你在云京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你从小锦衣玉食地长大,现在突然去那么个陌生的地方受苦受累,一定是受不了的,我心里有数。”
江邑祈求道:“那你不要骗我……”
罗以鸿拍拍他的肩:“放心吧。”
然而到了莲花村,已经改名为姜邑的假少爷再也没见过那位挚友的半个身影。
他昔日在江府只顾着玩乐,没什么正经才学,偶尔有秀才听闻风声来找他作诗,谁知他作的大多也都是些狗不痛的浓词艳赋,写的字更是犹如鸡爬,连卖字赚钱这条路都走不通!
起初村子里众人看他眉眼漂亮,行为举止与他们颇为不同,还对他十分感兴趣,可几日过去,便知这是个徒有其表的二世祖,还是个赝品二世祖!都回了家,竟一直当自己还是个少爷,这不会那不会,要求还一大堆,奢侈浪费至极,连起初见他时泪眼汪汪的亲娘都被磨得受不了了,再也没了之前的温声细语,索性将他赶到旁边小院自己过活,说家里穷,实在养不了祖宗了。
亲爹姜铁柱则更为粗暴,有次听说他拿了家里不少钱去买了张新床,直接拿棍子暴揍一顿,打完人施暴的人反而哭了,懊悔不已地要去云京要回那个自己养了二十年的懂事孩子江萧林。
姜邑成了彻彻底底的万人嫌,出门连四岁小儿看到他都要叫一句:“讨债鬼,讨债鬼……姜家生了个讨债鬼……”
……
扫完所有身躯被命簿控制期间的记忆后,姜邑重新睁开眼睛,再次看向命簿的后半部分。
假少爷不惜以性命代价咒杀真少爷……
姜邑:“……”
系统底气不足道:“那什么……你现在苏醒的节点已经咒杀完了,只剩下三年寿命,可以老老实实走任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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