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
不过狮子主动吃过的野猪也让他彻底放下了戒心。
他伸着懒腰走过去,在天黑前把那头野猪连着骨头全部嚼进了肚子里。
洞口的藤蔓随风摇动,好像不太赞同他吞骨头的行为。
姜邑饱餐一顿,腿上的伤依旧没好,还发了脓,那时候天热,他第一次因为一道伤口生了病,在洞里悄无声息地发了高热,就此病倒了。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记忆里的那次,好像睡着睡着就好了。
可通过那面镜子,姜邑不得不承认自己遗漏了很多事……
安静的山洞里,那些碧绿的藤蔓急急忙忙地移动着,时不时用盛满水的树叶清洗虎头虎脑的巨兽,尤其巨兽那只肿胀厉害的腿。
巨兽趴在地上沉吟,鼻头逐渐发干。
藤蔓又急匆匆盛来清水送入他嘴前……
巨兽哼哼着伸出舌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水喝……
忙碌不止的藤蔓瞬间不动了,最前面的几片叶子顶端诡异地变得红火起来,又在巨兽喝完水后变回原本的碧绿模样,半晌后,藤蔓钻入巨兽身下,眨眼睛宛如一张巨大的网,两头攀着岩壁,将毛茸茸的病兽抬起来,轻轻地晃动。
简直就像是哄小孩!
那些藤蔓格外殷勤,日日夜夜都摇晃着意识不清的凶兽,不厌其烦地进行哄睡,隔几个时辰又盛来清水喂毛发耷拉的凶兽喝下……可谓是无微不至。
这些画面,姜邑其实也在回主世界之前的记忆里看过,可重新再看,还是会发怔。
然而,眼前的画面和回来时所看得记忆又有了一些不一样。
某日的清晨,因病卧倒多日的姜邑缓缓醒来,或许是口中苦涩,或许只是觉得浑身干燥,看到一抹还来不及褪去的碧绿藤蔓时,他本能地伸出爪子,迅捷地抓住那根生机勃勃的藤蔓。
夏风舒缓地吹来,姜邑像是突然有了精神,张开嘴巴就将爪子里的藤蔓送入口中,几片叶子被他急急地吞进肚子,还要再吃,爪子下的藤蔓骤然一抖,接着竟泛起光来——
姜邑被那阵光弄得头晕目眩,嘴里还含着几片嫩叶,身子却不听使唤地卧倒,拧着眉宇,重新陷入睡眠。
姜邑当了二十多年的人,不到一年的仙,后来当了无数年的凶兽穷奇,他一生中大多数浓墨重彩的记忆都停留在那具兽身上,最后也如愿弄死了天道。
那时候的他,根本不会记住身为凶兽时的一个梦。
哪怕是此时通过花月镜重现当年的梦境,他仍是看得满心懵懂,甚至不确定这个梦究竟是否存在,直至看完最后一幕。
山洞里的穷奇因为那道光入了梦,在梦里,他还是一头神似老虎、长着一对翅膀的卷毛凶兽。
为兽时脑子本就比为人时简单,他也不觉得自己在梦中,还以为伤势全好,于是抖抖毛发,跑到溪边喝水。
喝完又觉得眼前的景物非常陌生,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陌生,于是歪着头认真地想,偶尔舔舔爪子,想不出来就继续喝水,盯着水里的自己看一会儿,继续认真地想。
满是憨态。
还是什么都想不出来,他气得一爪子拍进水里,水珠把他毛发都染湿,他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拍水拍个不停,直到一个少年从水的另一头走过来。
凶兽面露凶光,喉咙里发出威慑的低吼。
那少年浑身雪白,不仅是衣着,连头发和眼睫都是银白一片,他好像受了伤,一只脚走路有些不稳,看凶兽警惕地毛发都竖了起来,停下脚步。
姜邑想要吼他,这一吼,竟发现自己能说人话了:“你是谁?怎么敢闯我的地盘?!”
话落,自己被自己的人话吓到了,连忙后退一步,斜眼朝水面望去。
凶兽不知何时变成了身形颀长的青年,一头微卷的长发及地,犹如披肩般遮住他整个背部。
姜邑实打实受了惊吓,转身就要跑。
藤蔓窸窸窣窣冲出来,几乎将他围住。
姜邑身上没有武器,他当兽当久了,生命一受到威胁便会愤怒至极,看到那藤蔓要缠绕过来,以手作爪,抓住一截藤蔓张嘴就要啃咬……
“不要再咬我了!”耳里传来少年着急的声音,“在梦外不讲理,我才将你带到梦里,现在怎么又这样!”
听着年纪也不小了,可说话的语气好像特别委屈,姜邑歪了歪脑袋,没忍住放开了爪子。
那堆藤蔓立马缩了回去。
少年发白的脸舒缓了一些,淌水过了岸,这次没靠近他,挽手倚在一棵树前,影子被光拉得很长,少年微垂着眸子来回看他,薄唇略略撇着。
“不许看!”姜邑吼道,“谁让你乱看的?!”
被这么一凶,少年脸更白了,这下果然别过脸不看了:“哦。”
姜邑转身要走,那少年顿时跟上。
姜邑听闻脚步声,回头就冲过去将人狠狠扑倒。
少年看上去十八九岁的样子,比他还要高一些,皮肤很凉,被他扑倒后除了满脸诧异,并不挣扎,甚至在他毫不客气骑在他身上时,耳后还露出可疑的薄红。
姜邑骑在他身上厉声质问:“谁让你来的?哪个地方的修士?想抓我?门儿都没有!”
少年并不瘦弱,相反,钳住人的时候,姜邑就已经从他腰腹感受到了不容忽视的肌肉线条,他本以为会和对方迎来一场激烈的搏斗,可自始至终,都是他单方面的欺压。
少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着他,偶尔会移开视线,眼睫乱闪。
姜邑要气死了,拎着对方衣襟逼问:“再不招,我就吃了你!”尽管不是兽身,还是咧出牙靠近对方脖颈恐吓。
牙齿即将贴近那冰凉的肌肤,刚要张开吗,就听少年笑了声。
他抬头瞪去。
“你第一次见到他,就把他打死了,可对我就不是那样,”少年浅色的眸子望着他,似乎有些羞赧,沙哑的嗓音说着惊人的话,“不过我本来就比他好……你瞪人真可爱,我想亲你了。”
姜邑哑然片刻,问“他”是谁,少年说:“心魔。”
什么心魔?
神经病。
姜邑一声不吭地从他身上下来,疑惑地走了。
那个梦很长,少年始终都紧紧跟着他,进了山洞后,也保持了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们在梦里度过了一日又一日,直到某日,或许是春意盎然,或许是梦境太缥缈太美好,姜邑饱餐一顿后忽然觉得躁动,开始瞥着少年看,一直看到困意来袭。
他睡了一觉,醒来时少年离他很近,一边用藤蔓摇着他,一边垂睫窥探,待他睁眼,目光闪烁着立马移开。
姜邑也不知那时候的自己究竟怎么了,太阳早已落山,梦境里的黑夜连月亮都没有,只有数不清的萤火虫飞来飞去,他抬手将眼前的流萤扫开,仰起头,很霸道,很凶狠地在那双微凉的唇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流萤猛然散开,少年微翕的薄唇张开,那张懵懂青涩的脸一刹那半明半昧,锋利的轮廓线条垂如阴影,逐渐柔软,少年猛地伸出双手,牢而紧地将他环住了。
“原来是这样的滋味,好甜……好甜。”
姜邑任由他那抱着,那时候他已经隐隐意识到自己处于梦中,那一吻究竟是不是动心,他已经不清楚了,只是想在一个虚妄的梦里,尽自己所想,好好再做一回人。
人都有欲/望。
那个梦太长了,少年懵懂的面庞愈加阴晦,令人猜不透,贴着他的肌肤一点点拥有了人的温度。
他们在一场春雨中做了不该做的事。
或许是梦的原因,姜邑丝毫痛楚都没有,他躺在洞内凋零的花瓣上,一双眸子专注地望着外面的雨帘。
少年全身都在颤抖,兴奋至极,最后发疯似地拥着他:“我们以后是不是算一个人了?”
姜邑瞥他一眼,当他是想附身自己的鬼魅:“你做梦。”
少年也不生气,垂睫盯着他:“那我们成亲,凡人成了亲,就能永远在一起。”
姜邑又瞥他一眼:“两个男人怎么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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