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池扯着他的手盖到自己心口,手指跟着心跳节拍精准地点在赵观棋手背上。
一下又一下,无一错漏。
赵观棋惊异:“怎么可能。”
“我从小就能听到。”周景池将这当做津津乐道的特长,“我耳朵里,心跳声好大。”
和煦如鹅毛的夜风吹散声音,赵观棋收回手,撑起身子,周景池看着他将头轻轻俯到自己胸前。
周景池摸着他的头,低下眼睛看他的头顶。
“这不是特异功能。”赵观棋声音极低,像遮掩着什么,“你心跳这么轻......你不应该听见的。”
“我也觉得。”周景池点头,又摇头,“所以我小时候一直觉得是枕头的心跳。”
赵观棋在他胸前闷笑几声,慢慢从他身上起来,专注地看了他很久。
“为什么会听到?”赵观棋问。
是因为生病,是因为敏感,还是因为彻夜彻夜的不眠?
周景池不太确定:“因为小伶吧。”
赵观棋拧起眉头,听得他声音断续。
“她要被抱走的前一晚,我是知道的。”
“我听到我妈一直哭,求情,说的什么话我记不清了,反正就是要把小伶送走。”
“我在门外,没进去。”
“我知道我进去也没用,惹急了,又是一顿逃不掉的打。那个时候我妈脸上的伤口都还没结痂,没必要进去再讨一顿。”
“那时候还在老房子住,小伶的房间在我隔壁。她很厉害,两岁就能自己分床睡了。”
“那天家里很冷清,我爸又去喝酒打牌了。妈妈还在队上帮衬别人家吊丧守夜。”
“小伶抱着被子去隔壁找我,不过我那时候在院子里,我睡不着。”
“她有点委屈地跑出来喊我,说在房间叫我好久,我都不理她。说今晚上家里只有她一个要睡觉,她好害怕,问我可不可以陪她一起。”
“我答应了。她的床很小,我只好在床边打地铺,她还很认真地要我保证绝对不会等她睡着了偷偷回去。”
“我点头答应她,她牵着我的手,很开心地睡了。”
“那时候也是秋天,外面在下小雨,滴滴答答的,我怎么都睡不着,越听越清醒。”
“听着听着,外面雨都停了,耳朵里还在响。我找了好久,竟然是枕头的声音。”
“只要我躺下去,就会听见枕头的心跳声。”
讲到这里,连周景池自己都笑了,这确实不能算是一种猛然开窍的特异功能,最多算是秋天送给他的,漫长病程的见面礼。
“到现在也是。”周景池感觉自己在梦呓,怀疑地问:“这算病吧?”
“不算。”赵观棋毅然决然否定他。
“只能听见自己的算病,你能听见我的,算你牛逼。”
“你只会哄我。”周景池笑得眉眼都颤。
“哄老婆不是应该的?”赵观棋屈身,在皎白的月光下紧紧环抱他,“星星哪有你好看啊,不哄你,哄谁?”
“我有点累了。”
周景池蜷在赵观棋怀里,垂着头,闭着眼。
他觉得有点累了,在看数不胜数星子的今夜累了,又仿若不止今夜。
“睡会儿吧。”赵观棋拍他的后背,“我哄你睡。”
周景池捧场,未作声就这样让赵观棋抱着,去够一个以往夜晚够不到的美梦。
淅沥的月光洒落,在他发丝上,银白得像一觉睡到垂垂老矣。
赵观棋低头去吻他的头发,眼睁睁看着视线中的头发被染成与天地一般的灰白。
抱着人,他不禁前所未有的恍惚恍然——
这只是个平常的夜晚,他们是平常的爱侣,在毫不吝啬光亮的皎月下,过完了平常的、相爱的、漫长又可忆的......
一生。
【作者有话说】
两头牛幸福地在草坡上睡着了……(bushi)
要逐渐完成一些池和棋原该做却还没做的事情,要走一点难的路了,在此之前要铺垫一些。
就这两周的事情,他俩肯定……那啥
每周都会超额完成榜单任务滴^ω^
ps:推荐大家去听回春丹的《初恋》听完心情会好(即使没谈恋爱)
第56章 Be With You
夜晚是宁静的,周景池睡过的好觉都不是在床上。
床像个要好眠的信号,人躺在上面,莫名就要背负上一种‘不能马上入睡我就会死’的压力。而往往适得其反,像热狗机上的热狗一样辗转到爆炸也还是清醒无比。
周景池甚至觉得一到晚上就要睡觉成了一个艰巨任务,而他是成绩最差的那位。
晚上睡不好,白天犯困在电脑前趴一会儿,靠在赵观棋办公室沙发上小憩都比在床上效率高上一百倍。
赵观棋提了几回,要他住上来,还是一起睡。
周景池先是愣了好一会儿,最后思来想去,还是说不要了吧。
不要了吧,这么多人的眼睛盯着。
他不来,赵观棋就去,开车也不嫌累的往周景池越来越整洁的小屋子里跑,这里瞅瞅,那里看看,在第七次提出重新装修被否决的时候,赵观棋终于如愿以偿地爬上周景池屋子里唯一的小床。
有了人陪,周景池踏实不少。
但也比不上这样蜷在赵观棋怀里,周身全是淡淡青草和干燥土地的味道安心。
赵观棋健身颇有成效,胳膊是个上乘的枕头,周景池就这样靠着他睡了将近一个小时。
星星被云遮住四次,又趁着风重新闪烁。
毕竟不是平坦的地,赵观棋感觉胳膊有些发麻,像蚂蚁钻到袖子里噬咬,但又不敢动,心里是欢喜的。今晚的主题早就被这种欢喜抛之脑后,观星哪儿能比过观景池。
“赵观棋。”周景池闷在他胸膛喊他,眼睛还是闭着的,“你手机一直在震动。”
他像小动物从巢穴里爬出来一样恋恋不舍地从赵观棋怀里挣出来,揉了揉眼睛:“接吧。”
“诈骗电话。”赵观棋伸手揽住他,舍不得似的要他再躺回来,“不用管,我开免打扰。”
他在手机上胡乱操作一番,双手一伸又要周景池进来。
“再睡会儿吧,看你白天一直挺累的。”赵观棋有理有据,又说:“摄制组后期的事儿你别跟了。”
“为什么?”周景池小牛似的拱回去,却也是没有瞌睡了,低头玩赵观棋脖子上垂下来的平安扣,“要结束了呢,不差这两天了。”
“还是别了吧。”
赵观棋语气没得商量,看周景池也不睡了,腾出一只手伸到头发里轻轻摸了摸那道疤痕。
“还疼吗?”他问。
“早就好了。”周景池没觉得是什么大伤,他从怀里昂起头,问:“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啊?”
“摄制组的事情,你替我操心这么久还没完啊?”赵观棋觉得周景池这种人换个地方上班肯定是个天选牛马打工人,自己的活儿不够还得上赶着去揽活儿,声音都高上几个度:“我又不是没给他们开工资,你遭这罪做什么?”
“不是。”
周景池将头昂得更高,两个人面对面贴得不能再近,赵观棋几乎能借着月光看清楚近在咫尺蓝色瞳孔如烟花蔓延的细纹,两个人像草木一样,散着沐浴露的香气。
赵观棋不自觉吞咽,被勾得忍不住,慢慢偏头往下靠。
“为什么不让我帮你那个?”周景池几乎是抵着他嘴唇问出这句话。
一个理应浪漫的吻就这样唇对唇地被拦截。
赵观棋听出来周景池的意思,撤开脸垂眸看他。
周景池眼睛仍然亮得无畏坦然,碎发和眼睫投下的阴影随着呼吸上上下下。赵观棋克制住要重新吻下去的冲动,竟然会觉得既心酸又好笑。
“为什么不是我帮你?”赵观棋问,“这个是必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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