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吃不了,这个过、过敏。”
“我不想爬,我疼。”
“哥,你别哭。”
周景池听得费力,听得糊涂,听得眉头紧锁。发凉的手任由赵观棋抓着贴在脸上降温。安宁一会儿,又激动起来:“我也要、我——”
将耳朵贴得更近,他问他:“要什么?”
烧得通红的赵观棋喃喃道:“我、我也要许愿。”
“不要。”他重复,“不要走。”
燥热的凉夜,周景池悬起一颗喧嚣过虫鸣的心。
整夜静谧,烧渐褪去,注视良久,周景池没再说话,坐在床尾直到天明。
他错了,赵观棋原来是个很能藏事的人。
思绪回到喧闹的天光大明街道,周景池掂了掂手里的口袋,说:“坚持坚持,我回来给你做碗儿糕吃?”
赵观棋跟着动作扫了眼口袋里的糕点,心里盘旋起来。拍摄计划选在一个山清水秀的本地村,一个月都要自食其力,周景池下厨的时间会呈几何倍数增长,怎能任人独享殊荣。
没想到周景池现在还学会这哄人给蜜枣的套路了,赵观棋嗤笑一声,埋头在手机上忙碌。周景池都要等累了,他才笑眯眯地把手机举过去。
官大一级压死人,赵观棋直接盖棺定论,用自己替了组内两个人下去。
周景池瞪大眼睛:“你?!”
“切。”赵观棋扬眉吐气,不死心地强调一句:“我才不要吃别人吃剩的二手碗儿糕!”
【作者有话说】
棋:也是花上老婆的钱了(嘴笑裂
第38章 长命百岁 幸福永年
长达十五分钟的单方面聒噪之后,赵观棋终于意识到一丝不对,侧头去看大步大步走的周景池。
“生气了?”赵观棋小声问。
说出来的话一改平时的洪亮聒噪,陡然减小的音量让周景池没听真切,他停住脚,旋开门锁才问:“什么?”
不知道是真的没听见,还是不想提及某人自作主张地跟去受苦的决断,赵观棋难得踌躇一瞬,最后放大声音问:“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这么大声干嘛!”周景池拉门的手一抖。
“你路上都不理我。”赵观棋盯着周景池换鞋,故作沉吟两秒后,说:“那我不去了还不行。”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儿有说变卦就变卦的道理。周景池走进屋,转身低头把另一双鞋子摆正,说:“没有不理你,时间来不及了。”
“还有,你少污蔑人,你说话我可都回了啊。”周景池回想起某人看啥都新鲜,一步三回头的回程路,“不赶着点,待会儿来不及过去做饭了。”
明天是杜悦的生日,本来也该按照以往年的惯例,由周景池提着礼物和蛋糕去陪她吃顿饭。可明天就是要出发的日子,计划不能搁浅,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挪到了今天。
赵观棋是个闲不住的,消息倒比周景池想的灵通。还没正式开口邀约,已经自己问了杜悦美滋滋得到一个席位。
“做饭?做什么饭?你做饭?”赵观棋问。
周景池看着赵观棋慢吞吞换鞋,开口道:“不然你啊。”
赵观棋不解:“悦姐不是会做饭吗?”
话音刚落,周景池一个爆栗降临在赵观棋头上:“生日还让人家做饭,悦姐的东西都让你白吃了!”
“说话就说话,打人算什么...”赵观棋自觉理亏,捂着脑袋灰溜溜拉上门,跟在周景池背后进屋。
周景池的家虽小,采光却好的异常。太阳光洒到一尘不染的客厅地板上,又穿过半个厨房,打在挂起来的锅铲上给天花板附上一片左摇右晃的光斑。
茶几角上,一只白绒绒的脑袋盯着那块光斑,一动不动。
周景池去冰箱放没吃完的碗儿糕和小笼包,赵观棋一个闪身溜到茶几边。
停顿几秒,他猛然出声:“汤圆!”
臆想中弹射到半空的猫影并没有出现,汤圆稳坐钓鱼台,一心仰望着天花板,毛茸茸的猫猫头随着光斑微微左右晃动。
没喊动汤圆,倒把在厨房的周景池喊出神了,他伸出脑袋看了眼,喊赵观棋:“过来把没吃完的水果端出去吃了。”
“来了!”赵观棋在汤圆背后不服气地暗哼了声,昂首大步地进军厨房。
到地,周景池一指台上的盘子:“快点吃,吃完我们出发。”
没有端出去,赵观棋倚坐在厨房台上,看着周景池蹲在冰箱前往外一件一件拿买好的肉和菜。等到吃完盘子里的桃子,他用叉子戳起一块苹果,塞到嘴里才说:“为什么你和你的猫都不爱讲话啊,跟你们待在一起都无聊死了。”
苹果多汁,空气里的甜飘到蹲在冷岑岑急冻室前的周景池面前。拿出一块腊肉,周景池站起来,回头才发现赵观棋已经撑着台面坐上去,剩两条腿在空气中晃晃悠悠。
将腊肉一齐放到袋子里,周景池回答他:“可能因为我们都差不多吧,一家人当然就像了。”
“你们像?”赵观棋停下咀嚼,开始细细临摹起周景池,几秒后又看向还痴痴望着天花板的汤圆,“好像是有点。”
“你们都有蓝眼睛,而且...”从脸看到周景池锁骨,不知想到什么,他说:“你也很白。”
说到这里,赵观棋鬼鬼祟祟摸了摸口袋,看了眼周景池又看了眼汤圆。
清点食材进行到尾声,周景池手里拿着最后一条放不下去的腊肉,转身去看赵观棋吃完水果没有。一转眼,刚还在台面上摇着腿的人已经不见了,水池边剩了个刚洗完的水淋淋果盘。
眼睛扫过客厅,周景池猛地一怔。
夏日的光是黄色的,给汤圆纯白的毛发镀上一层浅金,赵观棋拿着鹅毛逗猫棒绕着茶几一蹦一跳地陪汤圆玩,窗边的风扇开了最大档,扇叶时不时打到外框,哐哐当当。
“这边,这边!”
“跳起来啊!”
“汤圆,看我看我!”
衣服被吹得鼓鼓囊囊,头发随着风和动作跳动着。不够高,不够尽兴,汤圆还不够亢奋,赵观棋脱了鞋跨上沙发,抖得逗猫棒上的铃铛叮叮当当。
茶几上跳起来的汤圆,沙发上笑出声的赵观棋。
奇怪的感觉再次袭来,那种周景池阔别多年,置身事外的幸福感透过空气中无数肉眼都不看清的微小尘埃,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像他的梦一样。
一样远,一样近,一样模糊又清晰。
冻品急速融化的冰水顺着手臂蔓延,啪嗒,零度的水砸到脚上。
周景池猛地回神,手臂上的冰袖已经被打湿,泛着凉。同样的触感,却不是同样的冰袖,赵观棋时不时拿来其他的款式,这么一段时间,衣柜里已经有一个专供冰袖存放的柜子。
但这是第二次了,他弄脏赵观棋送的冰袖。
干脆脱下来,周景池在门口放好要带的东西,对着气喘吁吁的赵观棋说:“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赵观棋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人从沙发上降下来,一屁股坐下。汤圆顺着逗猫棒扑到身上,他自顾自说着:“看来汤圆也没有他主人那么不待见我嘛。”
周景池走到茶几前,抽出两张纸递过去:“...你怎么会觉得一只猫不待见湳風你。”
哼了一声,赵观棋擦汗的手停住:“它经常不理我啊。”
“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和一只小猫咪一般见识的。”赵观棋神经兮兮地大度完,摸着怀里的汤圆,又说:“蓝眼睛是真好看啊,特别是这太阳一照,跟蓝宝石似的。”
他很想叫周景池也摘掉隐形站在阳光前让他看看,贼溜溜的目光在一人一猫之间疯狂流转,最后颇为遗憾的得出结论:“我想了想你的眼睛,还是异瞳好看。”
“汤圆要是跟你一样是异瞳就好了,得多可爱呀。”赵观棋低头用脸去蹭汤圆的头顶,说:“你说对不对呀,小汤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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