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已经被他亲手送给朋友,赵观棋顶多算放大版的黑豆。
周景池想到这不禁笑起来,勾起的嘴角上是两枚淡淡的梨涡。
“你笑了!”,赵观棋立马捕捉,“是不是我选的礼物太棒了。”
“卧槽!”空气中糊味袭来,赵观棋瞬间敛起笑容,边跑边说:“完了完了,我的大作!”
看着奔向厨房的身影,周景池的目光重新挪回沙发,自顾自轻轻回答——
“是的。”
直到所有菜都被端上桌,周景池才确定,这家伙是真把这当自己家了。
看着桌上的清蒸鲈鱼、红烧肉、啤酒鸭、酸汤肥牛,外加一盘黑黢黢的不知名菜品,周景池频频抬头低头,很努力地将这些菜和面前的赵观棋联系起来。
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周景池没忍住,指着桌面最中心那盘黑暗料理,问:“这是个......什么菜。”
最后一个字说得很艰难,因为那甚至称不上一道菜。
色香味弃权。
赵观棋回答:“我亲手为你炸的糍粑啊,我听楼下阿婆说过生日吃红糖糍粑才算圆圆满满。”
“楼下哪个阿婆。”周景池翻动着那盘面目全非的糍粑,问。
“就……”赵观棋努力回想,“煎饼摊对面那家。”
周景池抬起头,笑着问:“是不是卖糍粑隔壁那个阿婆?”
“你怎么知道的?!”赵观棋诧异。
“废话!糍粑店是他儿子开的,她跟谁都这么说。”
“......”赵观棋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看着面前遭受精神欺骗的赵观棋,周景池咳了咳,转移话题:“你会做饭?”
“不会啊。”赵观棋拨动着糍粑,淡淡道。
“那这些菜哪儿来的。”
赵观棋默默将中心的‘大作’端到自己面前,实话实说:“店里打包的……”
周景池静静看着被端走的糍粑,突然伸筷子夹了一块。
“哎!别吃,糊了。”赵观棋显然是被打击到了,伸手去逮伸到盘子里的筷子,奈何被周景池灵巧躲过。
“没事,只是糖有点焦了。”周景池垂头去咬。
在赵观棋企盼的目光中,周景池总算咽下去,中肯评价:“真的还可以,就是有点太甜了。”
“我们还是吃其他的吧。”周景池看着往嘴里塞糍粑的赵观棋,劝慰道。
于是两人开始东一筷西一筷的大快朵颐起来,折腾半宿,真要成饿死鬼了。
直到门被再次敲响。
两人齐刷刷看向门口,黑豆又撒欢儿似的在门口蹦来蹦去。
“我去吧。”赵观棋暗含心思地按住要起身的周景池。
周景池点点头。
打开门,却不是意料之中的外卖。
“你谁?”门口的女生后退两步,透过高大的身影往里看去,像在搜寻着什么。
“谁啊?”周景池问。
“不认识。”赵观棋答。
“那你还不让开。”走到门口的周景池一把拨开赵观棋。
提着礼物的杜悦赫然眼前,也是一副惊讶模样。
周景池倒吸一口冷气,自己怎么忘了这茬,他昨天跟杜悦打了电话,喊她一定要在今天中午一点之前来找他。
按照他之前的缜密安排,杜悦这个胆大心细的姐姐是替他收尸的不二人选。
谁知一番闹腾,黄历上精打细算的日子没死成。
杜悦上上下下打量赵观棋,侧头问:“他谁啊?”
“你们……”
“我们、我们过生日呢!”周景池支支吾吾打断,把杜悦扯进屋来。
赵观棋这才看见杜悦身后一直站在墙角的外卖员,他笑眯眯提过生日蛋糕,反手拉上房门。
拉到桌前,周景池本想让杜悦一起吃点,但看到桌上被风卷残云的菜,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杜悦倒没在意:“生日快乐。”
礼物举到面前,周景池愧疚收下,看了看,是盏精致的床头夜灯,她还挂念着前几天周景池总说自己晚上鬼压床,睁眼却不能动。
“开这个灯睡几晚上看看吧。”杜悦看了眼赵观棋,把周景池拉到阳台上。
没有问周景池意料之中的问题,她问:“你感觉好些没有。”
周景池抠着礼品袋,说:“还行。”
“那就是不好。”杜悦深知周景池的话要升着级来听。
“昨天去看医生了吗?怎么没来开车。”
杜悦嘴里的医生是她非要给周景池找的心理医生,周景池自以为自己的情绪和自杀倾向隐藏得很好,其实不然,落到年长几岁的杜悦眼里,那种对生活的无望和淡漠就是赤裸裸的自弃。
周景池想了想,说:“没去。”
“怎么又不去?”杜悦问,“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去买药了。”
周景池偏着头不愿意看她,杜悦只能强行扳正他的脑袋。
“农药是吧?”杜悦压着气,现在的她已经比刚刚在路口被告知周景池买药的时候要平心静气很多,“我怎么跟你说的?有事情不要憋在心里,和我说。”
“或者你不想和我说,出去交交朋友,或者换个地方住,我都支持你。”
“你把汤圆也送走了,你是真的准备去死?什么时候,过完生日吗?”
杜悦语气有些许哽咽,“我生日还没过呢。”
周景池慌乱起来,抓住杜悦的手,“姐,你别哭。”
杜悦侧过脸,不想继续看周景池:“汤圆这几天一直闹脾气,在新家总是不肯吃饭,瘦了好多,你也不去看看,周六也不来书店帮我码书了,你是不是不高兴?”
周景池不知道说什么,毕竟自己是真的准备去死。
杜悦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看向坐回餐桌的赵观棋。
“他呢?”杜悦转回看周景池的眼睛:“你男朋友知道你要自杀么?”
“啊?”周景池懵住,旋即意识到杜悦把赵观棋误会成他以前那个网恋男友了。
“不是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急忙摆手,“我早分了,那个人……是个骗子。”
面对知道他取向的杜悦,周景池没什么好遮掩的。
“那个人说不喜欢我,只是觉得我好骗,会给他买礼物点吃的……”周景池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无声。
杜悦叹口气,握住周景池的手,问:“那他呢?”
两人目光都落到赵观棋身上,正在偷看的赵观棋瞬间将紧锁的眉头变为一个灿烂笑容。
周景池垂下头,说:“一个好心人。”
杜悦看着面前穿着周景池衣服的帅小伙,又想起楼梯间外卖员口中赵姓男子订的生日蛋糕,眉头舒展了些,大胆提议:
“如果恋爱能让你感到好点,我觉得未必不能和他接触接触,注意卫生安全就行。”
没来得及脸红,周景池还想说点什么,杜悦却径直捂住他的嘴:“在我、以及现在面前那个愿意给你过生日的好心人做好准备之前,好好活着,行吗?”
“我知道有些难,我理解,我也尽力帮助,前提是你也要愿意向外界发出信号。我相信,无论是我,还是他,都不愿意失去一个可爱的朋友。”
说完一席话,杜悦胡乱抹了抹眼角亮光,压下翻腾汹涌的泪意,转身去饭桌边帮着拆蛋糕。
周景池还呆呆站在阳台,朋友?他静静想着,自己也许还算不上赵观棋的朋友。
涣散的目光却开始毫无征兆地重新聚焦到有些不同的屋内——
那张新沙发,被拖得干干净净的地面,换过的灯管,以及那个以前看来很陌生的生日蛋糕。
也许算朋友?
周景池撑着笑走回桌边,菜已经被挪到厨房,赵观棋忙着拆生日蜡烛。
突然,赵观棋手顿住,抬头问他:“你满多少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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