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池边上。
燕明和云继影奋斗着给野鸡拔毛,四只手同时处理,也没见效率提高多少。
“为什么……鸡身上要长这么多毛?”燕明十分不解。
云继影看他一眼,“好问题,我也想知道。”
谢君竹则是被凌云神神秘秘地带去了一棵桃花树下,拿着小铲子挖土。
叶牵雨坐在一旁盯着食物充傻发愣,一动也不动。
猛然多出来四五个人后,再围坐起来,中间的空地便格外宽敞,凌风一不做二不休,另架了一堆火,将处理好了的、不一会要烤的鱼架在火上,慢慢翻着面。
“那是鱼吗,书院还有鱼塘?”燕明在偷摸歇息的片刻,借着极佳的视力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问道。
“书院没有,院长的小庭院里有,嗯,养了很多鱼,不过最近好像被小雪偷吃了不少。”
“小雪是谁,院长的孩子?”
“一只脾气特别大的狐狸。”
“……”
话题夭折。
桃花树下。
凌云:“你好闷啊,怎么不问问我们在挖什么。”
谢君竹:“我们在挖什么?”
“你们院长的宝贝,趁他今天心情好,放肆一把。”
“看上去,他也不像心情甚好的样子。”
“你就不能好奇一下他的宝贝究竟是什么吗!”
“……”不好意思,真的,不太好奇。
话题再夭折。
烤架前。
“小叶,怎么愣在那里。”容辞唤了一声。
叶牵雨恍恍惚回过神来,才发现容辞似的,呆愣愣地叫了声容先生。
然后被容辞赏了串肉串,“今日累到了吗?”
对食物的渴望终于大过了心里的惊诧之情,叶牵雨回过神后,摇摇头道了声谢后就乖巧啃起肉串来。
凌云和谢君竹一人提来一坛酒,那酒坛周身还带着一圈新鲜泥土。
云破岳掀起眼皮,凉凉看了凌云一眼,这一眼叫后者头皮一紧,转念一想今日人多,想必王爷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揍他,便硬着头皮拍开了泥封,瞬时一股醇厚浓烈的酒香便四溢开来。
傅元晟眼睛一亮,“好酒。”
凌云给了他一个识货的赞赏眼神,将不解风情话不投机半句多的谢君竹赶到一边去,“你去看看那边那两人,为何拔个毛用了这么长时间。”
谢君竹净了净手,正要过去时,就见那云继影拎了只浑身光秃秃的鸡过来。
看来已不需要他帮忙。
燕明正目露嫌弃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手上还残留着鸡身上那股腥臭味,哪怕是已经洁过三遍手了。
快入夏的晚春,夜间还是有几分寒凉气,水池里的水也凉意浸骨。谢君竹拉了燕明在凌风身旁坐下,烘着自火堆处散发来的热气,以防着凉。
凌云和傅元晟已经旁若无人地对起酒来,才刚饮完一碗接着立马满上,碰杯对饮,几乎都是一仰而尽。
容辞看得有些担忧,提醒道:“傅学子,这酒烈,饮时需慎。”
到底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喝急了也伤身体。
傅元晟摇摇头,他十岁时就被他哥带着喝酒了,到现在饮酒如喝水稀松平常,不过他也确实能感觉出这酒的确非常之烈,喝下去之后那股劲一直从喉咙窜到胃里。
不过还好,能接受。
他也在刚刚的谈话中知道气势不凡男人竟然是书院那个神秘的院长,不过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读书人,倒和他哥平日里跟他说的兵痞子有三分相似。
“你抢了我的狐狸,我也喝了你的酒,就算扯平了。”
云破岳扯扯嘴角,倒了碗酒同饮。
燕明凑在了凌风身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火堆上方那只烤鸡,这只野鸡肥硕异常,才炙烤没一会就滋啦滋啦冒出油来,香气四溢。
他看凌风操作了半晌,觉得不就是时不时翻一下烤架,刷一下酱料,根本没什么难度,于是便有些心痒痒,“凌大哥,让我试试罢。”
凌风一开始烤的那条鱼熟了,他拿了小刀片成片,递了一盘给谢君竹。
燕明一手拿烤鸡一手拿刷子,两只手都被占着,眼神却里迸发出一股对烤鱼强烈的渴望,谢君竹对上他的眼神,提箸夹上一片投喂他。
燕明眼睛微眯,一派惬意满足之色,谢君竹本身也不好口腹之欲,索性拿着盘子专心投喂燕明。
“等会,什么味道……”燕明狐疑地耸耸鼻子,哪里来的焦糊味。
谢君竹示意他往自己手上看。
“啊,我的烤鸡!”
过了片刻。
“糊了……也不打紧,其实还挺香,真的,谢君竹,你来试一下。”
谢君竹还能如何,当然是接过来尝一口,并且点头表示赞同。
说着说着燕明感觉有点不对劲,他抬头一看。
云继影不知在他身后站了多长时间,递给他一碗清酒,浅笑道,“尝尝么,院长亲自酿造的,轻易不拿出来招待客人。”
烤物吃多了容易腻,正是需要解渴的时候,燕明欣然接过,他瞧傅元晟他们都是这么喝的,于是也不做防范,一仰而尽。
然后……
“咳咳,好辣。”
燕明皱着眉头,脸色倏然涨得通红,像有股火梗在喉间,不上不下,端的叫人难受。
谢君竹见他如此,忙问云继影道:“有茶么?”
“有的。”云继影转身去了屋子里头,走之前还在念叨,明明燕明酒量如此糟糕,怎么傅元晟还一个劲儿地说对方能喝,早知道他就不给燕明端过来了。
燕明抓着茶盏将里头茶水都喝净了,才觉得稍微缓和一点,喉咙里不再泛起一阵一阵的麻痛,但脸上红晕之色却消减不下去,眼下颊边泛起一片浓浓的、桃花似的艳红,那红渐渐往脖子以及耳朵上蔓延去了。
谢君竹垂着眼,借着火光,用视线一寸一寸地描摹对方的眉眼,鼻,唇,脸颊,耳朵,燕明毋庸置疑是好看的,眉眼英挺秀气,但此时面颊红润,眼神湿漉漉的燕明却显示出一股谢君竹从未见过的风情来,好像初绽的花蕊上沾了雨露,一副待人采撷的模样。
“还难受么?”
谢君竹眉眼温柔,低声询问。
燕明摇摇头,只是有一点头晕罢了,他不想破坏气氛。
谢君竹一直分神注意着对方,见对方除了脸红以外,说话逻辑清晰,行动丝滑流畅,才放下心来。
一行人吵着闹着到了将近半夜,云破岳面上一副冷厉神色,可实际上极为纵容几个学生,没人约束的后果就是……一个两个的都醉了。
然傅元晟醉得头脑不清醒还记得提前跟容辞请了个假,容辞失笑,怎么这个时候了还念叨这个,他便和云破岳一起送醉得人事不省的傅元晟和云继影回寝舍。
至于燕明,谢君竹则坚持表示自己可以单独送他回去,婉拒了凌家兄弟的好意。
“注意安全。”容辞笑着提醒道。
谢君竹回头,点了下头,神色严肃,“会的。”
其实燕明醉得比谁都早,只是他醉酒后也不闹腾,安安静静的,还能正常说话饮食,谢君竹才一直没发觉出不对来。
燕明醉后腿脚发软,便走得慢腾腾的,寒凉的微风吹过来,不冷,倒恰到好处地舒缓了他脸上的热辣燥意,于是便驻足于地不动了,打算吹会凉风。正巧前头有一陌生高耸建筑,燕明抬头眯眼看去,他含糊着问道:“这是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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