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上辈子的手艺在这一世还有用武之地,系统不会真的让他饿死。
丛容心底涌起一阵悲哀,原本用来拿手术刀的右手因为打磨石器破皮起泡,掌心还有大小不一的口子,正一点点往外冒着血丝。
“居然真的劈开了。”炎丁惊讶。
丛容微笑:“是的,大人,我可以再演示一次。”
说完,他又如法炮制把荐骨和髋骨也拆开了。
原始人或许可以杀死比非洲象还大的野猪,但依靠的是团队作战和蛮力。
他们没有将野猪精细分割的本领,就像在原世界也并非每个猪肉摊主都能做到这一点,除非是相当有经验的老屠夫,或者像丛容这样的医学怪才。
炎丁自然不知道眼前的青年其实作弊了,只认为他磨的石刀很锋利。
不过这也确实算不得作假,丛容的石刀虽然造型丑陋,但刃口薄,真用起来,一点不比其他奴隶做的差。
“行,你合格了。”炎丁倒也爽快,他接过石刀,然后从石桶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塞给丛容。
丛容看看手里的野菜团子又看看还在往外渗血的哼哼兽肉,看看哼哼兽肉再看看黑团子。
好吧,说不定味道不错呢!
丛容在心里安慰自己,然后饿虎扑食般狠狠咬了一大口,下一秒。
呕——
第5章 小孩
丛容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食物——如果它真的能被称为食物的话——又苦又涩,还有一股奇怪的臭味,他怀疑是天气太热,菜团子放得久馊掉了。
可是看周围奴隶却个个吃得津津有味,有几个意犹未尽的,接触到青年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渴望,很有想帮他代劳的意思。
丛容:……
他怀疑就算此刻手里拿的是坨shi,只要自己点下头,对方也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
往这边看的人越来越多,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不让自己真的饿死,青年大口大口地啃着馊掉的野菜团子,来不及咀嚼,囫囵吞进肚子里。
天色渐渐暗下来,奴隶们走进属于他们的洞穴。
这真的是一个洞,没有门也没有窗,成年男人在里面根本直不起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尿骚味。
丛容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没发现粪便,不,或许有,只是他暂时没看到。
青年闭了闭眼,重重吐出一口气。
地面是坚硬的黄泥,角落里堆着几捆干草,奴隶们要是晚上想睡得舒服点,就会去拿一些铺在地上,已经有人这么做了。
丛容本来准备效仿,结果在看到草堆里钻进钻出的爬行类昆虫后,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宁可睡得屁股疼,也不想让虫子在自己身上做窝!
和繁华的现代社会不同,原始人平时没什么娱乐活动,特别到了晚上,天一黑,几乎倒头就睡,精神生活相当匮乏。当然也有个别年轻体壮,火气旺的,会找熟悉的相好来上一发。
男奴和女奴的洞穴不在一块儿,不过这不妨碍他们深入交流。没多久,丛容就发现洞穴里少了好几个奴隶。
丛容靠在洞壁上,后脑勺抵着粗粝的岩石。
他也很年轻,还没到十八,放在原世界大概是瞒着家长,偷偷看小电影的年纪。可现在他一点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没有,只惦记着好感度任务。
从刚才他叫炎丁大人,对方得意得尾巴都快翘上天了,但系统并未提示任务完成这一点可以看出,所谓的原住民好感不是简简单单拍个马屁就能刷上去的。
早知道就把菜团子分一点出去了,说不定还能涨点好感……
丛容有些后悔,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只能明天放饭的时候再试试了,或者也可以帮别的奴隶打磨石刀,不过就他那技术,啧,说不好是谁帮谁……
青年自嘲地笑了笑,他从来都不是乐于助人的性格,但为了不遭受惩罚,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从那古怪的空间里出来后,身体因为电击留下的灼伤,和挣扎时摩擦地面造成的挫伤都奇迹般地恢复了,不用想也知道是系统的手笔。
丛容暗暗心惊那AI的可怕,同时也有些庆幸,以目前的医疗条件,生病受伤基本只能靠自身免疫系统硬抗,一个小创口都可能诱发感染致死,更不用说他这种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的了。
奴隶们陆续陷入沉睡,丛容的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但他睡得很不安稳,眉心一直蹙着,半夜的时候还醒来了。
不大的洞穴里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虽然没有门,但又闷又热,丛容出了不少汗,在原世界他每天都要洗两次澡,一次晚上睡觉前,一次第二天早上起床后。
自从来到异世大陆,别说一天两次,连两天一次都没有,倒不是他不想洗,而是一洗,自己那比原始人白得多的皮肤就在明晃晃告诉别人,他不对劲。
而且这里的奴隶都是不洗澡也不洗脸的,他如果搞特殊,同样会引起怀疑。
洞穴里的空气浑浊得让人难以呼吸,丛容无奈地抹了把脸,打算出去透透气,忽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抵着自己的腰。
丛容顿时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扭头。
昏暗中,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像依偎母兽的小兽毫无防备地贴在他身上。
丛容迟疑地伸出手,扒拉开对方过长的头发,露出一张脏兮兮的小脸。
发现是个小孩后,青年微微松了口气,习惯性就要把人推开,指尖触碰到后者的肩膀,丛容眉心一拧。
这孩子发烧了,身上烫得能煎鸡蛋。
丛容第一反应是不想多管闲事,但他想起了毫无进展的好感度任务,顿时觉得救治一名重病的小奴隶刻不容缓,又义不容辞!
发烧自然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丛容借着洞口透进来的月光,在小孩的背部看到了一道伤口。
伤口很长也很深,从肩胛骨斜拉到腰的位置,几乎将人硬生生撕开,皮肉外翻,隐约还能看到森白的脊柱。
这孩子能活着真是个奇迹。
丛容感叹。
他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清晰的治疗步骤,清创,缝合,包扎,再搭配注射和口服抗生素消炎,保管最多一个星期就能出院,但那是在原世界。
而他现在身处一个又脏又臭的黄土窑洞,没有手术刀也没有缝合线,更不用说万年后才出现的抗生素了。
没救了,等死吧。
丛容冷漠地盯着陷入昏迷的小孩,内心并没有太大波动。
上辈子跟着导师在课题组的时候,他见过不知道多少救治失败死亡的病例,比小孩惨的比比皆是,好几个女研究生背后偷偷抹眼泪,男生们的脸色也都无比难看,只有他吃嘛嘛香睡嘛嘛棒,跟个没事人似的。
丛容天生情感缺失,共情能力低下,他的心比一般人都冷都硬。
青年换了个地方继续靠着洞壁,留那孩子蜷着身体一动不动地缩在角落里。
明天试试用菜团子博得奴隶们的好感,这个难度系数太高了,没必要……
丛容在心里做好计划,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不亮,丛容就被饿醒了,毕竟没油的野菜根本不管饱,更不用说对还处于发育期的未成年了。
而且很快他发现,这里的人不论奴隶还是正经族人一天都只吃一顿,区别在于奴隶只能吃馊掉的野菜,而族人最近几天都能吃到肉,也就是说他得饿着肚子干活。
接下去又是和昨天一样在石场打磨石器,丛容的学习能力非常强,以前导师只需要示范一遍,他就能完美地把手术过程copy下来,甚至还会根据自己的理解进行优化,不得不说青年确实是个天才。
太阳下山的时候,丛容不仅打了一把漂亮的石刀,还做了两个像模像样的石碗,一旁瘦得能看到排骨胸的奴隶——丛容后来知道他叫老莫,难得主动开口说了句不错。
丛容决定等会儿分菜团子的对象就是他了。
可惜有句话叫计划赶不上变化,奴隶们回去的时候没在洞穴前看到拎着石桶的炎丁。
他们的晚饭鸽了。
理由很简单,随着旱季到来,红石部落周边的野菜被挖得精光,昨晚那一顿还是之前剩下的,难怪一股馊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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