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炎山的想法和他一样,很快前头传来命令,让炎鸦带领一支小队出去找水,其他人在原地等待,节省体力。
小队成员除了两名健壮的男性族人外,剩下的名额在奴隶当中选,炎鸦趾高气昂地在人群里转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到丛容身上,他记得这青年昨晚问起过炎卯。
“就你了。”炎鸦随意一指。
丛容有些惊讶,但也不难理解,对方多半是看他瘦弱,路上如果遇到危险好推出去自己保命。
奴隶们目露担忧,鸵大声说:“换我去吧,我有寻找水源的经验。”
多虻也站了出来。
两名人高马大的男奴站在炎鸦身边,衬得他气势一下子矮了半截,色厉内荏道:“干什么干什么?我选他进队,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一个个皮痒了是不是?”
鸵看向他手里的皮鞭,眼中闪过一丝畏惧,嘴唇嗫嚅了一下,却依旧站着没动。
“我去吧。”丛容说。
“丛哥!”炎朔拉住他的手腕,“我和你一起去。”
“我也去。”多虻赶紧说。
“还有我。”鸵反应过来也道。
“找个水,去那么多人干嘛?”炎鸦不耐烦地甩了甩鞭子,最后指指炎朔,“你,跟上,其余人都给我老实待在这儿。”
少年的身形比丛容还单薄,炎鸦压根儿没把他放在心上,一行五人很快脱离了大部队。
“你俩走前面。”炎鸦像驱赶牛马一样冲两人挥动皮鞭,炎朔推开丛容,自己躲闪不及,被鞭尾扫了一下脸颊,顿时眉骨处的皮肤留下一道醒目的红痕。
丛容瞳孔骤缩,一把将少年揽到身后。
“快走。”炎鸦得意地又挥了挥鞭子,很有想再来一下的意思。
丛容压抑住怒火,边走边低声问炎朔:“很疼?”
炎朔摇摇头:“还好。”
丛容摸了摸他的眉骨,没破皮也没骨折,微微松了口气,脸色却沉了下来。
炎卯和炎丁的感恩戴德让他错估了这个时代人们对奴隶的态度,在大部分红石族人眼里,奴隶是最低贱的,比牲口还不如,主人让他们生就生,主人让他们死,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丛容暗暗握紧了拳头。
同行的两名族人一个叫炎青,一个叫炎雕,炎雕和炎鸦关系不错,一路上勾肩搭背,说着下流话。
炎青听得直翻白眼,同样是原始人,他就不喜欢大白天口嗨,他更喜欢晚上真刀真枪地干。
——虽然他目前并没有相好也没有情人,还是个珍贵的初哥。
穷极无聊,炎青把目光放在了前面两人身上:“喂,你们叫什么名字?”
他问得直白,语气却并不高高在上,反而带着年轻人的跳脱,给人的感觉和炎丁有些像。
“丛容。”丛容面无表情道。
那一记鞭子让他对所有红石族人的好感都降到了冰点。
“丛容?”炎青没在意他的态度,蹩脚地重复了一遍,嘟哝道,“你的名字好怪……”
“你呢?”他又问炎朔。
“炎朔。”少年淡淡回答。
炎青大概觉得这名字平平无奇,于是扭过头继续和丛容搭话:“你怎么没有头发?这种天气不冷吗?”
“我不怕冷。”
我只是怕死。
丛容在心里默默把话补充完。
炎青没再说话,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青年的眉眼,然后是鼻梁嘴唇和下巴,忽然道:“你虽然没有头发,但长得挺好看的。”
丛容:……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像一名奴隶,丛容入乡随俗,已经快一个月没认真洗脸和洗澡了,这样你都能看出来长得好看?
“谢谢。”他扯出一个虚伪的笑。
炎青盯了他半晌,凑过来笑嘻嘻地问:“你要不要跟我睡觉啊?”
丛容:……
离了大谱了。
“你如果愿意跟我睡觉,等冬猎结束了,我就用铁角兽肉换你做我的私奴怎么样?”
炎青自认不是那种拔哔——无情的渣男,睡了人家,肯定是要把对方赎出来的,再者他也是真心觉得丛容好看,睡一次肯定不够。
见青年没吭声,炎青再接再厉:“我打猎的本事虽然不及卯哥,但也很厉害的,所以每次分到的肉都不少,而且我还没有别的相好,你跟了我以后,我把肉都给你吃怎么样?”
这条件要是换做别的奴隶,估计想都不用想就答应了,而且炎青很高,目测有一米八,生得浓眉大眼,放在现代社会也是帅哥一枚,可惜丛大人完全没有卖屁求荣的想法。
丛容正思考该如何打发对方,身旁一道声音忽然响起:“丛哥,我疼……”
炎朔捂着额头,尾音拖得长长,委屈巴巴。
丛容挑了挑眉,刚才问你不是说不疼?
“现在疼了。”炎朔一本正经。
丛容:……
不过被少年这么一打岔,他也不用再想法子应付炎青,于是说:“我看看。”
炎朔仰起脸,乌黑的眸子倒影着青年的模样,丛容轻轻替他吹了吹,动作前所未有的温柔。
因为穿得少,丛容的手指微微泛着凉,仿佛上好的丝绸拂过,炎朔却感觉被他指尖触碰到的地方莫名开始发烧,并有逐渐蔓延的趋势。
“好了。”他赶紧说。
丛容忍不住皱眉:“真的好了?”
“真的。”炎朔低下头,有些不敢看他。
丛容闻言便没再纠结。
求欢被打断,炎青本来不大高兴,结果看到丛容对待少年的态度,以为两人有血缘关系,便友好地朝炎朔笑了笑。
下一秒,小崽子牵住青年的手,贴得更近了些,嘴角微微往上勾了勾。
丛容低下头:“怎么了?”
炎朔小声说:“没什么,我担心和丛哥走丢。”
五个人一直在一块儿,丛容想不通怎么样会走丢,便以为少年是在撒娇,就也没往心里去。
一路上,炎青几次想再跟丛容说说睡觉的事情,但炎朔挂件似的粘着对方,让他完全没了开口的机会。
炎青:……
他怎么感觉这小崽子是故意的呢?
一行人又走了大半个小时,炎青忽然耸耸鼻子,眼睛倏地一亮:“前面一定有水源。我闻到空气里水的味道了。”
炎鸦和炎雕瞬间兴奋起来,丛容倒没闻到什么水的味道,但看炎青无比笃定的样子,心头也是一松。
果然没多久,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真的有水!”炎鸦兴奋得大叫,生怕被人抢先似的推开丛容和炎朔,撒丫子跑过去。
然而很快,他不动了,脸上的兴奋变成了惊恐:“怎,怎么回事?”
五人和湖泊之间隔着一大片草地,或许是因为水源充足,即便接近凛冬,这里的草也长得郁郁葱葱,充满生机,让人完全无法预见草下所蕴藏的危险。
此时炎鸦的小腿已经完全陷入淤泥里了,他拼命挣扎想要出来,却反而越陷越深。
“救,救我!”炎鸦倭瓜似的脸上满是恐惧,淤泥漫到了他的大腿根,他出不来了!
“是魔鬼的巨口。”炎雕又惊又怕,炎青脸上的笑意也退却了。
魔鬼的巨口?
明明是沼泽。
丛容对原始人把任何未知事物都归于魔鬼的做法挺无语,要知道上一个被当成魔鬼的东西还是他的头发。
“雕,雕,快救我!”炎鸦此时完全没了刚才挥鞭子抽人的嚣张,哀求地看向炎青,“青,青,我知道你力气大,你能救我出来的对不对?”
炎青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你不想救他?”丛容奇怪。
炎青撇撇嘴:“炎鸦这家伙狩猎本事不行,但很会讨首领大人欢心,我和卯哥他们辛辛苦苦打来的猎物,他动动嘴皮子就能得到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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