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容对灰角的话无法感同身受,但他想起了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当最基本的生理和安全需要得到满足后,人类会向更高层级的心理需要迈进。
灰角在炎黄部落不愁吃穿,也不用担心被奴隶主鞭打,在宽松的阶级氛围下,灰角已经把修建城墙当成了自己的“工作”,甚至是“事业”,城墙的建立,其实是他内心满足感和成就感的建立。
看着灰角脸上憨厚的笑容,丛容没来由地有些羡慕。
因为天生情感缺失,共情能力低下,连带所谓事业有成带来的成就感他都感受不到。
上辈子,他凭借出色的医术,还在实习期的时候就救过不少病患,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几乎每一个都对丛医生满怀感激,甚至还有人当众下跪,然而丛容的内心毫无波澜,他挂着脸谱化的假笑,学着那些德高望重的医者,做出最恰当最稳妥的反应。
所有人都认为丛医生不仅医术高超,还妙手仁心,殊不知,他胸腔里这颗正在跳动的心脏,根本无法感知正常人类的大部分情绪。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旱季来临,最明显的一点是异世大陆的雨水肉眼可见地减少了,通常接连十来天都不下一场小雨,气温也逐渐上升。
好在棉T恤够薄,再加上天生体凉,丛容倒不觉得太热,而部落里的其他成员,男性全部打了赤膊,只穿一条皮裤,精悍的肌肉随着他们的动作微微起伏,汗水顺着胸膛和背沟蜿蜒淌下,充满野性与力量的美。
女性则下着皮裙,上身穿皮质抹胸。刚开始,女人们不理解丛大人为什么会要求她们把胸部遮起来,毕竟旱季光着身体真的会凉快不少。
然而很快,她们便觉出这一做法的好处了,每当野外狩猎或者劳作的时候,皮抹胸对胸部能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于是渐渐的,女人们也就习以为常了。
一切都在步入正轨,丛大人坐在宽大的餐桌边,盯着桌上的蒸腊肠陷入沉思。
“系统,这玩意儿我吃了几天了?”
9527语气干涩:“宿主,算上今天的话,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不包括早饭,一共是十三顿。”
丛容:……
上辈子习惯了随叫随到的外卖,这辈子又有炎朔变着花样儿地给他弄吃的,丛容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感觉吃饭是一种折磨。
他试着学少年的样子烤兽肉,然后不出意外地再次外焦里生了,他也做过辣椒炒肉,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许久没做饭的缘故,他还给炒糊了。
丛容怀疑炎朔不在,自己可能只能吃生鱼片。
这一刻,丛大人无比想念他家小奴隶做的胡椒烤肉,麻辣火锅,虾酱萝卜缨,萝卜炖肉,肚包鸡……
就在丛容和系统结束这一场心酸对话的隔日,商队终于回来了。
老祭司红午派毛芜来告诉他这一消息的时候,丛容还有些惊讶。
他算了算,商队一共走了二十三天,比原先预计的一个月少了一个星期。
丛容快步跑出神庙,此时正值黄昏,石屋群的空地上炎丁被一大波人包围着,兴致勃勃地说着沿途的见闻,见到他,恭敬地喊了一声:“丛大人。”
“其他人呢?”丛容秀眉一挑,他本来想问炎朔呢,话到嘴边,临时改了口。
“他们还在路上,刚到荒山脚下,炎朔让我先回来报平安,顺便叫人过去搬东西。”炎丁欢快地回答。
丛容点点头,跟随其他人一起往山脚走去,边走边问炎丁:“这一趟,没人受伤吧?”
出门在外,安全第一。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提,毕竟上一次他们去白水大陆,所有人都好好的,结果炎丁的脸色却微微变了。
“怎么?谁受伤了?”丛容见状拧起了眉。
“是老莫。”炎丁这次答得倒是很快,“不过他伤得并不重,只是不小心蹭破了一点皮肉,红果已经替他包扎了……”
丛容心头微松,正准备问问具体情况,却见炎丁啃着自己的指甲,一脸纠结。
“到底怎么回事?”炎丁一直是阳光开朗,大咧咧的,丛容第一次在中二期男性原始人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心里的疑惑更盛。
“丛哥!”炎丁还未回答,不远处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瞬间吸引了丛容的注意。
藤壶和海贝的奴隶在帮忙把货物送过荒山后,炎朔就让他们回去了。此时少年站在一堆大大小小的石桶中间,长身玉立,如瀑黑发干净利落地束于脑后,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修长的小臂。
快一个月不见,再见到对方,丛容忽然产生了一丝奇怪的陌生感,眼前的少年似乎长高了,也壮实了,原本精致漂亮的眉眼不知何时染上了几分凌厉。
丛容这才意识到,这是炎朔第一次作为队长带领一支商队,而在那之前,他的身份一直都是自己的私奴。
炎青等人纷纷向他行礼,此起彼伏地叫着丛大人。
从容点头致意,等走到炎朔跟前,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地憋出一句:“回来了。”
炎朔笑起来,他的目光定格在青年白皙俊美的脸庞上,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缓缓道:“丛哥,我回来了。”
丛容一直莫名焦躁的心就这样安定下来,他忽然明白自己或许并不仅仅只是想念炎朔做的菜,而是想眼前的这个人了。
丛容轻咳一声,转开与少年的对视,问起临时商队的收获。
提到正事,炎朔也不含糊:“海贝部落这次一共交了四十桶盐。我担心白沙会在数量上做手脚,所以私下问了白潮和藤壶部落的白漓,他们都说海贝自己也只留了这么多。”
丛容当初和白沙谈的是五五分成,他们和海贝各四十桶,也就是八十桶,四个月八十桶,一个月二十桶的产量。
这个数量不算多,对沿海的部落而言,海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且晒制方法简单,即便受暴雨季和台风的影响,一个月晒上万把吨也不成问题,海贝那边应该还是担心引来其他部落的注意,所以刻意收着了。
这多半是白沙的意思,以白潮那个傻白甜的性子,估计就算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谨慎二字怎么写。
丛容对白沙祭司的做法倒没什么微词,在双方都羽翼未丰的情况下,小心一点总没有错。
“稻谷呢?”丛容又问。
这是他之前最担忧的,水稻虽然喜水,但也经不起狂风暴雨的摧残,减产是肯定的了。
大概看出他在想什么,炎朔笑起来:“说也奇怪,白淙告诉我们,暴风雨最厉害的那几天,藤壶部落和海贝部落反而格外风平浪静,河谷农场那边受到的影响也微乎其微。
而远在千里外的其他部落,白潮后来去打听了,洞穴被大水冲得一塌糊涂,还淹死了不少人。大家都说是圣主庇佑,让那两个部落免于灾难。”
丛容了然,台风说白了其实是热带气旋的一种,外围的螺旋云带往往伴随疾风骤雨,而中心的台风眼却出人意料的平静。上一次台风的风眼很可能就位于藤壶和海贝的所在地,两者正好躲过一劫。
所以丛大人的河谷农场也基本没受什么影响,藤壶部落的族人和奴隶趁刮台风的那几天,燃起篝火,连夜把成熟的稻谷收割了。
虽然是第一次种植,成果却比丛容预想中的还要喜人。他粗粗估算了一下,这次商队带回来的稻谷足有两万斤,全部脱壳成大米,能有上万斤之多,就算现在炎黄部落人数比之前翻了两倍,也足够他们吃到下一次水稻收获了。
收到足量的稻谷,丛大人心情大好:“盐给藤壶部落了吗?”
“给了,藤壶部落在过去四个多月里,也添了一些新成员,都是其他部落吃不饱饭的逃奴,所以这次我做主多给了一桶。”
炎朔看着丛容的眼睛,似乎在判断他会不会怪自己自作主张。
丛容倒不觉得少年这么做有什么不对,藤壶部落人越多,种出来的水稻就也越多,最终受益的还是他和炎黄部落。
炎卯指挥众人把水稻和盐运回去,丛容注意到少年脚边还放着个硕大的藤筐,里面装着的灌木怎么看怎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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