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玛眼底一片茫然,随后警惕地问:“你们要做什么?”
“把他们带走,丛大人会治疗他们的。”
红玛打开了门,一个长相白净清秀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穿着红玛从未见过的收腰长袍,一双桃花眼在不大的石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到并排躺着的三个病人身上。
年轻人挥挥手,身后的士兵立刻将人抬了起来,红玛想要跟上去,被对方拦住:“你叫什么名字?”
“红玛。”红玛小声回答。
年轻人在石板上写写画画做记录,然后对她说:“红玛,你的家人会被送去城主府统一医治。另外,你需要接种疫苗。”
这样的对话发生在圣城的每一条大街小巷,不知所措的人们在救援队的指引下得到妥善安排。
丛容将城主府临时改建成了防疫中心,接收来自全城的病患。
“宿主,整个圣城起码有几千名病人,您要怎么救?”9527忍不住提醒。
“青霉素啊。”丛大人毫不犹豫地回答。
9527的机箱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您有那么多青霉素吗?”
“没有,但我可以买呀。”丛大人不以为意。
轰咔——
晴天霹雳!
9527整个系统都在颤抖。
“一盒青霉素钠里面十二支针剂,圣城这么多人,先来个一百盒吧。唔,还有针管,不过针管煮沸消毒后可以重复使用,不需要太多……”
青年素手一挥,9527的心都在滴血。
“宿主,您知道一盒青霉素要多少原石吗?”
“两百盒。”丛容面无表情地威胁,“再哔哔一句,继续翻倍。”
9527:……
它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败家崽?!
在9527敢怒不敢言的无声抗议中,丛·败家崽·容得到了两百盒青霉素钠针剂,以及一百支玻璃针管,脑子里扣除财富值的声音叮叮响个不停。
丛容没有浪费时间,很快将新药剂投入使用。
注射青霉素和拿根针随便划拉两下接种疫苗不同,专业的医护人员短时间内培训不出来,丛医生只能自己上,一天下来两条胳膊肿得跟馒头似的,看得炎朔心疼不已。无奈他帮不上忙,只能每晚给丛容按摩,加速恢复。
彻底控制住这场堪比天花病毒的可怕瘟疫花了丛容将近一个月时间。即便应对足够及时,还是死了不少人,有的没撑到救援队抵达,有的打了青霉素也救不回来。
患病死去的尸体被拉到郊外焚烧掩埋,各家各户在丛大人的号令下,将家里的衣服被褥都拿去太阳底下暴晒,餐具经过煮沸消毒后才能重新使用。
一直到旱季结束,城内再没出现一例疫病病人。
丛容坐在椅子上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一双温热修长的手从身后环抱住了他。
熟悉的薄荷味让青年放松下来,仰起脸对上炎朔含笑的眸子。
“军队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他问。
仗打完了,城主府的军队和圣塔的护卫队都需要收编,炎朔这些日子同样忙得不可开交。
少年俯下身,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嗯,差不多了,剩下一些琐碎的杂事,交给炎丁和黑牙他们了。另外,还收缴了一批火门枪,丛哥打算怎么处理?”
丛容对枪的感觉其实挺复杂,当初圣使居伊的那一声枪响不仅打穿了炎山的脑壳,也引发了雪崩,导致红石部落的人被迫迁徙,而他也正是在那之后才成为祭司,建立起炎黄部落。
同样也是他拿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吓唬9527那个胆小鬼,才逼出生命财富系统背后的BOSS大眼珠子。
然而对这个时代来说,枪绝对不是一样好东西,它实在太超前了,一旦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里,比如前城主斯晃,遭殃的还是老百姓。
“全部销毁了吧。”丛容淡淡道。
等异世大陆的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社会法制和大众道德更加健全,能够将热武器的使用约束在安全范围内。到了那时,如果再有人发明出枪械之类的热武器,他绝不会再进行干涉。
“好。”炎朔没有异议。
阳光透过淡蓝色的水原石玻璃,洒在轻声交谈的两人身上,有种尘埃初定的安宁静谧。
丛容将头靠在炎朔的腰上,想起城主府里的另一个人,斟酌地开口:“弥月夫人……你去看过她了吗?”
少年沉默。
“没有。”
“想去看看她吗?”丛大人表现出了两辈子加起来都从未有过的体贴,“我陪你去。”
炎朔:“好。”
自从斯晃死后,弥月就一直待在她原本的房间里。
两人过去的时候,正好碰到来送午餐的老管家克里,后者向他们躬身行礼。
克里的着装依旧整洁体面,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脸上丝毫不见原主人逝去的悲伤。
“他不仅侍奉过斯晃,还有我的父亲,以及上上任圣城城主。”炎朔望着老管家远去的背影道。
丛容想了想说:“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无情打工人,上班的时候尽职尽责,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但休想让我为上司付出半点感情,有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清醒。如果不是9527明确说过异世大陆上只有他自己一个穿越者,丛容差点怀疑老管家也是外星人。
说话间,炎朔已经推开了弥月的房门。
城主夫人的房间和城主的一样奢华,地上铺着厚厚的兽皮地毯,每一件家具都出自圣城最好的匠师之手,连墙上油灯的底座都是用五色原石雕刻而成的。
圣城明月背对着他们坐在宽大的高背椅里,望着窗外碧蓝的天空发呆。
短短一个月时间,弥月便消瘦了许多,腕骨细伶伶地从亚麻长袍的袖子里露出来,白得毫无血色,原本馥郁娇艳的玫瑰成了一支失去生气和养分的干花。
听到动静,她缓缓转过头,黯淡的眸子从丛容身上一扫而过,最终定格在少年脸上。
女人的声音像缺了机油的机器一样嘶哑:“斯牧,我的孩子。”
丛容微微蹙眉,他虽然共情能力低下,但也清楚这绝不是一个母亲,在见到自己失而复得的孩子时该有的表现。
而他身后的少年同样平静地叫了一声母亲。
弥月枯瘦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苦笑,她说:“那时候……你果然看到了,对不对?”
炎朔没说话,形状完美的薄唇却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干瘦的掌心轻轻贴上少年的脸颊,后者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弥月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她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语气骤然变得愤怒凌厉:“没错,不是斯晃,是我杀死了你的父亲。”
丛容一愣,炎朔神情却没什么变化,显然早就知道这件事。
“是他先背叛我的,是他先背叛我的!他明明说过只爱我一个人!”女人歇斯底里地尖叫。
丛容:……
作为一个见多了狗血的现代人,丛医生真的很想告诉对方,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宿主,如果我的数据库没有出错的话,您也是个男人。”9527冷冰冰地提醒。
“闭嘴!”
炎朔依旧什么也没说,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儿,丛大人不想让自己的小情人深陷爸妈的爱恨情仇当中,只能出来转移话题:“那么斯晃呢?你又为什么杀他?”
全圣城的人都知道城主大人对弥月夫人稀罕不得了,甚至还愿意为了她,背上杀害前城主的黑锅,这样的人总不至于也移情别恋吧?
听到丛容的声音,弥月似是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她蹙起朦胧的秀眉:“你是谁?”
“他是我的伴侣。”炎朔忽然开口。
弥月却仿佛被伴侣两个字刺痛了,她漠然地盯着面前的银发青年,眼神空洞:“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杀斯晃的原因?”
丛容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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