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容担心的河水断流的情况也没有出现,他让黄三把船停在距离圣城还有大约五百米的地方,自己带着颜秋几人步行过去。
“丛大人,士兵们怎么办?”黑牙挠挠头,炎卯红藜都不在,炎朔又不爱管事,他成了临时的大队长。
“待在船上,听我的指令。”丛容目光扫过一张张古铜色的面孔,语气前所未有的冷肃,“如果有谁擅自上岸,格杀勿论。”
黑牙神情一凛:“是,大人!”
为了能顺利混入圣城,一行人假扮成了一队游商,丛容买了内置商城里的染发剂,将头发染成了黑色,众人身上的棉布长袍也换成了平平无奇的兽袍。
颜秋拉了拉兽袍下摆,嫌弃地撇撇嘴:“我讨厌圣城。”
丛容瞥了他一眼:“过几天就让你穿回棉袍。”
“真的吗,大人?”小白花眼睛瞬间亮了。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和炎黄部落一样,圣城也是有城墙的,不过比前者要矮上不少,而且因为年久失修,许多地方已经坍塌了,丛容怀疑这样的城墙是否真的能起到防御作用。
大概看出他在想什么,颜秋解释:“圣城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外敌了,最多也就是商会,圣塔和城主府三方内部打来打去。城墙的作用与其说御敌,不如说用来区分城内和城外,围墙内是圣城,围墙外则是野蛮大陆。”
“所以这有什么意义吗?”炎丁抓了抓自己的脸颊,疑惑地问。
丛容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有,它代表着圣城人的自大和傲慢。”
圣城只有一个城门,所有出来和进去的人都要经过卫兵的“盘问”。说是盘问其实更像收过路费。丛容亲眼看到一个卫兵从一名游商的背筐里掏出两把壳壳果,塞进了自己的衣兜。
也有些人不愿意或者拿不出“过路费”,卫兵就会用手里的武器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如果对方是女人,又会换个方式,比如把手伸进后者的皮裙,哈哈大笑着看她们发出尖叫。
旁边的人全都敢怒不敢言,一些经验丰富的老游商则见怪不怪了,一脸麻木地等着卫兵放行。
“畜生!”炎丁气得低低骂了一句。
炎青拉住他,不让他冲动。
这时一辆由疾风兽拉着的青铜兽车远远驶来,最终在城门口缓缓停下,正在“收过路费”的卫兵被同伴拍了下肩膀:“别玩了,是城主府的兽车。”
卫兵不甘地在女人的臀肉上狠狠掐了一把,旋即朝兽车露出一个谄媚的笑。
兽车前段的布帘被掀开,露出一颗头发花白的脑袋。
“管家大人,您,您回来了!”卫兵语无伦次,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紧张的。
被称为管家的人看都不看他一眼,淡淡嗯了一声,布帘很快又放下了。两名卫兵快速退到一旁,大声呵斥堵在城门口的人们,让出一条足以让兽车通过的道路。
“城主府的管家?”丛容挑了挑眉。
颜秋压低声音:“管家是城主府除了城主斯晃,夫人弥月和小少爷斯诺外最受尊敬的人。平时负责打点城主府大小事务,深受斯晃的信任。”
“那不就是大内总管?”丛大人小声嘀咕。
“大人您说什么?什么总管?”颜秋疑惑。
丛容:“……没什么。”
说话间,一行八人已经走到城门外,管家的兽车远去后,卫兵又恢复到刚才趾高气昂的模样,叼了快顺来的肉干在嘴里,鄙夷地踹了游商一脚:“穷鬼,连像样的货物都拿不出来。”
那名游商嗫嚅着不敢反驳,低着头灰溜溜地进城了。
很快轮到丛容几人,卫兵在瞥见他们身上的兽袍时,以为又是没什么油水的“乡巴佬”,正暗道晦气,结果一抬头,撞上一双冰雪般澄澈透亮的眼眸。
卫兵整个人都愣住了,许久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之色,他习惯性伸出手,正想摸上青年的脸颊,下一秒便被一股大力钳住了,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嗷嗷嗷!”
炎朔冷冷盯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另一个卫兵赶忙过来察看情况:“怎么回事?”
丛容笑得温和:“大人,我们是从炎火大陆来的游商,想进城做点小买卖。”
一旁的颜秋适时递过去一个巴掌大的皮袋子。
卫兵视线从青年脸上移开,将皮袋子撑开一个小口,看清里面是什么后,不由露出满意的笑容:“算你们上道。”
他把还在骂骂咧咧的同伴推到一边,十分爽快地说:“进去吧,圣城欢迎有钱人。”
等走远后,炎丁冲卫兵的背影忿忿啐了一口:“呸,小人得志。”
丛容淡淡道:“这样的小人是最容易对付的,投其所好就可以了。怕就怕什么都不要,那才难办。”
混入圣城比丛容想象得要顺利得多,然而圣城内的情况却比他想象得要糟糕得多。
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是一大片东倒西歪,四面漏风的窝棚,男人和女人全都衣衫褴褛,瘦骨嶙峋,脸色差得好似得了肺痨的重症病人,路边的阴沟里比猫还大的老鼠正在啃食着什么,发出稀稀索索的脆响,到处都是粪便和垃圾,臭气熏天。
“这是圣城?”不止炎丁,仓和蓬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还不如咱们炎黄部落呢!”
“什么叫还不如?明明差远了好吗!”炎丁大叫。此时的他完全忘记了三年前的红石族人和奴隶同样随地大小便。不少人甚至懒得出去,直接在洞穴里解决,丛容刚穿来的时候,奴隶洞里就是一股尿骚味。
“这里是贫民区,”颜秋纠正道,“整个圣城的形状是一个巨大的圆,越外围的人越穷苦。城主府和圣塔位于圆心,商会和其他有钱的老爷们则聚拢在圆心附近。咱们刚进城,所以看到的是最破烂的景象,再往里就好了……”
话音未落,一个瘦小的人影炮弹般朝他们冲来,被走在最前面的炎青眼疾手快地拦住,一把拎了起来。
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当然也可能更大,长期营养不良让人很难判断出贫民孩子的年龄。
“好心的大人,求求您给点吃的吧,我和妈妈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男孩脏兮兮的小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他没穿衣服,连条遮羞的皮裙也没有,肋骨根根分明。
“真可怜。”蓬忍不住说。
这一趟出行,他们带了整整一大船的食物,短时间内根本吃不完。
“别给他。”
“不要给。”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是颜秋和炎朔。
丛容看了眼少年,后者垂下眸子。
“为什么?”炎丁忍不住问颜秋。
小白花狠狠瞪了小孩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男孩瑟缩了一下,像鱼一样从炎青手里挣脱出来,一溜烟儿钻进了附近的巷道,不远处几道人影也随之缩回窝棚里。
“大人,这些孩子背后都有大人在暗处,一旦你好心给了他食物或者别的物资,他们就会冲过来疯抢。”颜秋的脸色极为难看。
丛容明白了,不是所有的穷人都像老莫,灰角和炎砾那样老实本分,有句话叫穷山恶水出刁民,越穷的地方,如果人们又没接受过教育,那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会奇怪。
他们这一行虽然只有八个人,但除了蓬以外都是男性,而蓬也生得十分壮实,胳膊比丛容的大腿还粗,因此除了这孩子外,接下去一路上没有当地的贫民再过来碰瓷。
然而丛容注意到那些窝棚后面一双双饥饿的眼睛在死死盯着自己,仿佛他们不是行走的人,而是移动的肥肉。
颜秋没说错,越往圆心的位置去,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好,渐渐的,窝棚被低矮的石屋取代。人们不再瘦得像骷颅,衣服尽管破旧,可好歹能遮住身体了,脸上同样看不见笑容,只有无穷无尽的愁苦。排泄物依旧随处可见,只不过没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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