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却说谎道:“我们也过得很好,大哥一直护着我,而大哥很厉害,所以我们不会吃亏。”
晏弥道:“当真?”
林笑却答:“真的,比珍珠玛瑙玉石都真。”
晏弥低声道:“你也会说谎了。大哥若是一直护着你,怎么会不让我和晏余见你。他想把你当雀一样圈养,让你活在他的掌心吗?”
倏然,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
“是又如何。”竟是晏巉提前回来了。
有人发觉不对去报信,晏巉放下手中事务赶了回来。
“偷偷摸摸闯到宫中来,晏弥,这就是你的教养。子不教父之过,爹娘死得早,今天,由兄长代为教训,让你长个记性。下次,”晏巉声音低冷,“别再犯了。”
晏巉让人将晏弥绑了起来,绑到了专门罚人的架上。
他令人拿来马鞭。
林笑却阻拦道:“大哥,你在做什么?”
晏巉道:“你可以请求我,要求我,命令我,却不能私底下偷偷摸摸的。你把我当什么了,阻拦你和晏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妖魔?”
林笑却咬牙道:“我们只是话话家常,我不知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们不是一家人吗,都是兄弟,哪里来的有情人。”
晏巉笑着抚上林笑却的脸颊:“作为家主之妻,可以代施惩罚。你打他十鞭,此事便罢了。”
林笑却望着他,难以置信。
“你背叛我,我可以容忍。除此之外的人,哪怕是亲兄弟,我也不想忍了。”晏巉紧紧地抱住了林笑却,“他想夺走你,想把你偷走,我要是回来得再晚一步,你们是不是要私奔了?怯玉伮,你可以厌恶我恨我,恶劣粗暴地对待我,唯独不能离开我。”
“我会怕。”
晏巉说着他会怕,可他的眼神里看不出半分怕来。林笑却才是怕的那一个。
他摇头说不是的,他不会逃,不是那样的。
放了晏弥,放了他:“大哥,他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他。”
“大哥很疼家人的,为什么要罚他。我跟你道歉,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林笑却越是求情,晏巉越是暴怒。
心里的野兽仿佛再也压抑不住,晏巉攥着马鞭狠狠地甩了过去。
林笑却想去挡,晏巉牢牢地将他扼在了怀中。
晏弥受了一鞭,衣衫碎裂,皮开肉绽。
他没有发出痛喊的声音。
只是那一刻,晏弥的呼吸好似停滞了般,林笑却听不到。
他看见晏弥身上流出了血。
而晏巉攥得马鞭越发的紧。
第85章 乱世里的书童炮灰攻35
晏巉将林笑却搂得几乎密不透风,林笑却听见他说:“这是第一鞭。”
林笑却呢喃着够了,不要闹下去了,够了。
晏巉又甩了一鞭,晏弥咬着牙,嘴角渗出血来,一定是太疼了。
晏弥从不碰刀剑,也没有习过武,他就是被人诟病的世家子,就算小时候做过一点活,随着晏家处境越来越优渥,他也是养尊处优的,哪里遭受过这样的痛楚。
晏巉问他,为什么要跟大哥争。
晏弥抬起头来,说让怯玉伮进去,别看着,他不疼,大哥打是应该的。
晏巉又是一鞭,晏弥忍痛的声响令林笑却受不了了,他攻击晏巉道:“你疯了。”
晏巉道:“我养大你们,不是让你们把我逼成疯子。”
林笑却眼含热泪:“放了他,大哥,我们进屋吧。放了他。”
晏巉看着自己的弟弟,爹娘死得早,他一力撑起这个家,从来无所求,只希望他们安好。他遭受的苦难,遭受的侮辱,从来不对弟弟们诉说。他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他垮了,谁来遮风挡雨。
可是他也会累,也会倦,也想有一盏灯是为他照亮。
他如今寻得了,可弟弟却要夺走。活在他的庇护下,却要夺在他在意的一切。
晏巉笑了起来,他扔了鞭子,道:“叫太医,治好了送回去。晏弥,别再来了。”
晏巉松了手,林笑却得了自由。
他下意识往前想去看晏弥,晏巉拉住了他的衣角:“你是不是宁愿选任何人,也不肯站在我身旁。”
林笑却停下了脚步,他不能往前,不能火上浇油。
晏弥被放了下来,身上三道鞭痕狰狞。
他望向他,晏弥扬起微笑来,安抚怯玉伮自己没事。可他嘴角还沾着血,疼得牙龈都咬破了。一定疼死了。
他穿的衣衫一向薄,素净的旧衣上沾了血、破了洞,穿不了了。
林笑却垂下眸,转过身,牵起了晏巉的手。
“大哥,我们回屋去。”林笑却轻声道,“我不会跟人走的,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我们进屋去。”
晏巉望着林笑却,不要骗他,他会当真的。
林笑却笑,含着泪笑:“还不快进去,好冷。大哥,我觉得冷了。”
晏巉抱住林笑却,说了好。
进去,进屋去,谁也偷不走他,谁也带不走他。
晏巉要带着怯玉伮进屋去,没有金屋没有银屋,有怯玉伮就是家。他想要家。没有家,没有国与天下。
林笑却转过身后,晏弥手掌按在刑架上支撑身体,他望着大哥抱着怯玉伮远去,有那一刹,晏弥什么也不想顾只想留下怯玉伮。
可他不能留,不能说出口。
大哥累了,他不能做那个往大哥心口扎刀的人。
殿门阖上了。
晏弥再也瞧不见。
太医来了,想为晏弥医治。
晏弥推开了他,礼貌地说不用了。
晏弥按着皇宫里的红墙,一步一步走出了宫。
每一步都牵扯到伤口,皮开肉绽血迹斑斑,晏弥在这疼痛里总觉得怯玉伮就在身旁。
满头冷汗,他不敢往旁望。
“晏弥,我们回家去,就像过去只有我们两个,别的人只是别的人。”
“晏弥,我想你,我想我们的家,我想念家里的花,也不知道过了这么久,花开着还是败了。”
“大抵是败了。敌军占了那么久,他们不会珍惜我们的家。家里的老树是不是被砍掉了,家里的花瓶瓷器少了多少。我埋下的蜻蜓在夏天的时候会重新飞起来吗。”
“晏弥,我们回去,只有我俩,只有彼此。”
晏弥忍不住往旁看去,他想看看怯玉伮,想看看他说话时的神情……可那里哪有人。
竟是疼出了幻觉。
怯玉伮不在这。不在。
晏弥扯着嘴角笑,不疼,他不疼。很快就到了,很快就回家了。
到了晏宅,晏余焦急地等着,却等到二哥这般回来。
他想问,急得一团乱麻,可晏弥推开了他。
晏弥大步走到房内锁上了门。
他取出琴来拨弦弄声,声声不断。
可是没用,没用,晏弥取出了五石散。
“你答应我的,要好好活着。我在的方圆百里,你不要吃这怪东西。”
“从皇宫到晏宅,才没有千里远。你要是吃这怪东西,你就食言了。”
“你食言,我就不见你了。”
“晏弥,我想见你。”
晏弥洒了五石散,抱着琴倒了下来。他轻抚着琴身“怯玉伮”三字,疼痛中近乎晕厥。
他呢喃着怯玉伮,他说他不食言,别不见他。
面色惨白如鬼,一身的冷汗。晏弥昏了过去。
晏余实在担心,喊了大夫来焦急等在门外。等琴音没了,动静消了,晏余再也忍不了,直接破门而入。
看着二哥倒在地上,衣衫破血淋淋,晏余恨道:“到底是谁!竟敢打丞相的弟弟。下手如此狠毒,别让我找见他!”
宫廷内。
晏巉抱着林笑却来到床上,殿内其余人都让退下了。
晏巉脱下林笑却的鞋履,用被子紧紧裹着他,问他还冷不冷。
林笑却摇头,说不冷了。
晏巉说他说谎,不冷为什么要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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