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好东西,我们马上走。”
“可先生您的身体……”
“没事,还能撑一会儿,等找个安全的地方再休息。”
郁止将包袱搭在祝弦音身上,自己则是在地上的这些黑衣人身上摸索一番,搜罗完他们所有的东西,又用枯叶将这些人勉强遮掩一二,转身领着祝弦音往另一个方向走。
这条路比起之前他们走的那一条偏僻了一点,难走了一点,也稍微远了一点。
但胜在知道的人少,安全。
也是祝弦音身体好了,不用人拉,郁止才能带着人走这儿。
“先生,那些是什么人?”过了危险,祝弦音却没能完全放心,那些人明显是朝着郁止来的,一次不成保不住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祝弦音很惜命,可在郁止身边,他却更在乎郁止的性命。
这是救了他,给了他新生的人,他不希望对方有事。
“鼠辈罢了,不值一提。”郁止看着似乎并未将他们放在心上。
祝弦音动了动唇,想说出自己的担心,可见郁止已经闭目休息,也只好吞下还没说出口的话。
并非郁止不想说,而是不想让祝弦音更担心。
知道幕后之人给祝弦音带来的并非安心,而是更多的担忧,既如此,不如不知道。
幕后之人很好猜,不外乎是那些害怕他,不想让他回去的人。
不是世家,便是皇帝,又或者二者都有。
选择在羌国境内动手,也是为了嫁祸给羌国,他们也有更有理由多要利益。
明知道这具身体已经行将就木,却还是不敢让他回去,对他的畏惧可见一斑。
祝弦音睡不着,也担心还有人出现,便坐在火堆边为郁止守夜。
他闲着无事,便查看起郁止在那些人身上搜罗的东西。
几个火折子,几件普通的衣物,一堆碎银子,几张身份牌,几把剑和其他武器。
看不出多少东西,但能够专门在路上截杀郁止,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这样好的先生,也会有人要杀他吗?
半夜里,祝弦音撑不住,迷迷糊糊在郁止身边睡了过去。
郁止醒来添火时,便见祝弦音下意识往自己身边靠。
郁止就着火光仔细看着祝弦音的眉眼。
少年长得很好,否则也不能在美人众多的地方待下去。
可这一路的艰难,到底让人狼狈了许多。
睡梦中的少年似乎并不安稳,眉心微微蹙起,忍不住向他靠近,直到摸到他的衣服,抱住他的手臂,才悄然安定了不少。
郁止虽然用水简单擦拭了一番,又换了身衣服,身上却还是有股血腥味。
可祝弦音不在意,还抱得很安心。
少年嘴唇翕动,隐约的声音传入郁止耳中。
“先生……小、小心……”
郁止将用来盖的衣服往两人身上拉了拉,伸手在少年的脸上轻抚片刻,最终又收回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
几日后,祝弦音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城墙,面上难掩惊喜!
“先生!我们到了!”
千辛万苦,终于到了暂时的目的地。
郁止抓住他,“等等。”
“先把身上的东西整理一下,该扔的扔,该藏的藏。”
祝弦音这才想起来他们身上还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来历不明的武器都被郁止挖了个坑,埋在地里。
多余的银子藏在隐秘的地方,郁止又将两人梳洗一番,让他们看起来不像流民,还给少年脸上抹了一层灰,遮住容貌。
如果说遇见那几个黑衣人有什么好处的话,那便只有原本还要想办法弄到的身份牌不用再花费功夫,他跟祝弦音一人挑了一张跟自己相似的,其他跟别的东西一样,埋进了地里。
有了这番准备,郁止和祝弦音成功进城。
踏上这片土地,郁止微微晃神,随后又很快反应过来,平静无波地拉着祝弦音走上街。
“走吧,先找个地方住下。”
他们都需要治疗,需要调养,看来是要在城里多待一段时间。
已经回到朝国,那些人再不好下手,得不偿失,想来应当不会有太多危险。
不过郁止还是没以真实身份行事。
郁止没找客栈,反而找了一处安静的院子租住。
他们身上有从黑衣人身上搜罗来的银子,够用一段时间。
安顿好后,郁止烧水要给二人梳洗一番。
当祝弦音看着郁止还要亲手帮他脱衣服洗澡洗头时,心中格外不适,眼神躲躲闪闪,支支吾吾道:“先生,我……我自己可以……”
之前是在荒郊野岭,可以什么都不讲究,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当身处在干净正常的屋子里,那因为生死而被暂时抛弃的礼义廉耻又重新找了上来。
郁止倒水的动作顿了顿。
“你的手还不能做剧烈运动,不太方便。”
“之前已经帮过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回。”
郁止随意玩笑道:“还是说,你觉得不好意思?”
祝弦音愣住,显然是没想到郁止能这么坦荡地说出来。
尽管生长在青楼,可祝弦音却还未修炼成其他人那般不在意清白的地步。
越是求不得,越是在意。
越是在意,便越是计较。
少年轻轻咬了咬唇,声音低低地,“我……”
“我以前,是卖艺不卖身的……”
虽然只是暂时,虽然他若是继续待下去,恐怕也会被逼迫,不能卖艺一辈子。
可那都没发生,都没来得及。
他不希望郁止将他当成那等没了羞耻心之人,不想让郁止以为他倚笑风尘。
“我不是……什么都给看。”
除了郁止,除了因为自己无能为力,他从不会为谁袒露身体。
他低着头,久久没抬头,也久久未听见回应,心跳急促又紊乱,空气却安静得吓人。
有那么一刻,祝弦音以为郁止已经离开了。
正当他纠结时,却觉得下巴上传来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他的头抬起,迫使他看着前方。
郁止表情未变,依旧淡定如初。
只是在祝弦音忐忑地不知该不该推开郁止的手时,他却主动移开了。
耳边传来郁止的声音。
“对不起。”
淡淡的声音带着歉意,茫然又无措地入了祝弦音的心。
“是我没考虑周到,没在一开始说清。”
“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在意这件事。”
祝弦音听着有些委屈,强忍着难过,装作冷静道:“是因为我生长在青楼,所以才觉得我不该在意吗?”
“见惯了浪荡形骸,侵染着风尘之气,所以不配在意吗?”
他的声音有些冷硬,可剥开冷硬的外壳,藏起来的是一颗不经意间被郁止的话腐蚀得千疮百孔的心。
郁止轻笑一声,理了理祝弦音的额发,让又想低下头不看他的少年无法继续。
“并非如此。”
“而是我以为,你应该更为通透,明白有些事不必在意。”
“所谓清白,应当是在有权利下的自主选择,而非种种原因下的身不由己。”
“无论男女,若是心甘情愿,心中欢喜,想要与心爱之人行鱼水之欢,那便是心之所向。”
“可若是出于生命财产受到威胁,而不得意为之,那便是非自愿的胁迫,谈不上被玷污清白。”
“在可用条件下,尽全力保全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不是错,更不应被鄙夷指责,更无需自惭形秽。”
郁止点了点祝弦音额头,眉眼温和,未有丝毫芥蒂,后者不禁抬头看着他。
眼前之人身材是那样瘦弱,仿佛风大一点都能将人吹飞,可祝弦音却觉得他像一座看不到顶峰的山。
巍峨高大,为山下依靠的人遮挡住一切风雨。
祝弦音眼中涌上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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