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他,被亲人抛弃,被朋友远离,自己的出现算是趁虚而入,却也是他最无助,只能任由自己在深渊堕落时抓住的一块石头,给予他支撑。
哪怕他们才认识不久。
这样的他,对别逢君来说,太有诱惑力了。
可越有诱惑力的东西,便越让人警惕,越不敢轻易接触。
别逢君指尖颤了颤,却到底没有什么动作,更没有给予郁止任何反应。
“过两天有没有时间?”郁止问道,“我想约你去买车。”
他笑起来明明不算灿烂,却好像有阳光,温暖令人向往,却又让人畏惧灼伤。
“未来另一位主人,总要也合心意对不对?”
别逢君觉得这人会下蛊,还是那种你拼命想要拒绝,却又说不出一个字的蛊,他看着郁止,满心想着为什么呢?
半晌,他才听见自己仿佛从嗓子眼挤出来的声音,僵硬又艰涩,“那是……你的车。”与他没有关系。
郁止无奈又好笑地一叹,“重要的是车吗?”
他不敢显露出自己的心疼,只能将一切藏进眼底。
修长白皙的手带着点点的冰,隐约还能闻到消毒水的味道,指腹在同样白,却是苍白的脸上逡巡。
“重要的分明是我在追你。”
“想要一辈子的那种。”
*
别逢君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落荒而逃的。
只知道等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在公交上坐过了一站。
在最近的站匆匆下车,他才跟游魂似得走回自己住的地方。
楼上楼下传来各种炒菜做饭打孩子的声音,都被别逢君屏蔽。
他坐在单人沙发上,眼睛盯着一个地方,灵魂却还在外面游荡。
直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别逢君没有看来电显示,随意接通。
“你好,请问是别先生吗?”
别逢君眼珠转了转,意识归位,他低低嗯了一声,“我是。”
“我们是s市第一医院,别女士心脏病复发,情况很不好,需要手术,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我们查到别女士最近的亲属只有你,如果你方便的话,请尽快到医院办理手续……”
电话那边的声音别逢君再没有听到,他如梦初醒般站起身,匆匆出门,不见了身影。
第二天,郁止没有收到别逢君的消息。
第三天,郁止还是没收到消息。
第五天,别逢君请假明后天的补课。
听见跟别逢君打电话后,郁止知道不能再等。
他打开电脑操作一会儿,很快便查到别逢君的消费记录和通话所在地。
看着上面的地址,郁止眸光微动,在赶去和假装不知道之间,他到底选择了前者。
两个小时飞机后,郁止顺利来到s市。
站在医院外,郁止仍在犹豫要不要进去,进去又能如何,他的到来究竟是帮助还是火上浇油?
可来都来了,没有看都不看就离开的。
郁止并没有给别逢君打电话,自己便找到了住院部,查到住院病房号后,便戴上口罩前往。
“拿走,我不吃。”虚弱的女声带着几分沧桑感,却又倔强强硬。
“外面有包装袋,我也戴着手套,可以保证里面的饭菜没被碰过。”别逢君的声音冷淡又平静,还带着几分程序化和机械化,没有任何感情和温情。
“如果你不吃,就只能饿着。”别逢君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却没说什么,一副爱吃不吃,爱喝不喝的模样。
女人也没碰那些饭菜和水杯,看也没看一眼,她不是没力气将那些东西扔掉,或者丢远点,她只是不想碰,不想碰肮脏的东西。
“医生说你手术还算顺利,如果好好修养,再过半个月就能出院。”
别逢君站在病房里,看着躺在病床上也闭着眼,不肯看他的女人,轻嘲一笑,“如果你真的不想再见到我这个肮脏的儿子,那就别再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无论你承不承认,我都是你法律上最近的、唯一的亲属,别说生病需要我签字,就是你死了也要我收尸。”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病房,手放在门把上时,听见身后传来东西被扔在地上的声音。
她到底还是碰了在她眼里肮脏的东西,却只是为了将它们丢在地上,显示她不要他任何东西的决心。
别逢君握着门把的手一松,差点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
他闭了闭眼,缓了缓微红的眼睛,才开门离开。
他来到护士站,“你好,我有事需要离开一下,可不可以请帮忙给A区48床送一份清淡的饭菜?我转账给你们……”
解决好后,别逢君才从电梯离开。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哪里都好,只要不是医院。
郁止一直跟着他,不过同电梯太显眼,他没进去,而是乘坐的另一间电梯。
医院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病人,别逢君也是病人之一,他却不喜欢待在这儿。
郁止一路跟着他,别逢君没有坐车,他在这个城市长大,对这里再熟悉不过,闭着眼睛都不会走丢,他也不想去什么地方,只是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
倒也方便了郁止,只需要不紧不慢地跟着对方,不需要坐车那么麻烦。
郁止不现身,不是担心别逢君会因为自己调查他的行踪而是生气,而是他知道,现在的别逢君,绝不想要被他看见自己更狼狈的一面。
在这个他长大的城市,他狼狈的地方简直太多了。
沿江的堤坝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从这里散步走过,郁止为了不让自己太明显,便离得远了点,也幸好是远了这一点,他电话响起时,别逢君没听到。
“姐夫。”
“你去哪儿了?怎么中午都不在家吃饭?晚上也不回来?”
郁止站在一棵树后,即便别逢君看过来,也只能看见一道被树挡着的身影。
“我没事,在朋友家,别担心。”
“今晚可能不回来。”
“嗯,会的。”
电话挂断时,郁止眼尖看见有个未接来电,是别逢君在刚刚他通话时打来的。
他转头往别逢君那里看了看,却见那人正呆呆看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郁止不敢耽搁,忙回拨了一个过去。
隔着二十多米的距离,声音顺利通过电话传了过去。
“别老师,刚才在通话,不是故意不接。”
“嗯……”别逢君淡淡应道,手在堤坝的栏杆上无意识地摩挲着,石头和手互相触碰,却不知道是谁更冰凉一点。
他们一个没问对方有什么事,一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江上风浪吹来,凉意扑面,惊涛掠耳,在被这场自然之声包裹中,郁止和别逢君谁也没开口,仿佛仅仅这样,仅仅知道对方在听,知道对方存在便已足够。
郁止知道自己不能不说话,也不能不对别逢君请假的事感到毫不意外。
“我听我姐夫说,你请假两天,是有什么事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有点不舒服,不需要。”奇怪,别逢君刚刚明明觉得自己正走在无望的深渊,可此时听着郁止的声音,却又觉得自己回到了人间,自然风光,万千烟火,皆入了他的眼中。
郁止轻轻笑了一声,眼睛悄悄看向别逢君的方向,对方毫无所觉。
“别老师,你这样说可不对。”
“什么?”别逢君并没有察觉到有人正在偷看自己,只是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对方。
“你应该说,是有点不舒服,现在一个人很孤单,想跟人说说话。”郁止仗着对方看不见,眼中的神情肆无忌惮。
“说真心话并不难,别老师,你教学生时不也是教他们要诚实吗?”怎么自己就嘴硬呢。
别逢君垂了垂眼眸,“所以我是骗子。”再次说自己是骗子,他的心情却没有上次激动且悲怆,反而显得有些平静,大约是因为这一点,郁止早已经知道,并且接受了吧。
郁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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